第1119章 为坏人开脱,让好人卑贱
「臣圣眷正隆,大刀阔斧改制,出了问题,有陛下为臣做主,自然百无禁忌,而大多数的外臣,连见到陛下都是一种奢求。」侯于赵的以己度人和皇帝所说的以己度人,完全不同。
侯于赵不认为是自己做事做得好,才有登天的机会,天下英雄,如同过江之鲫,而他侯于赵,只不过凭藉着当初与人逆行,在陛下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获得了足够的圣眷,才能做那幺多事儿。
这份圣眷,给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比如,就最近他要收天下黄金尽入内帑,如此行径,陛下仍然在保护他。
出来混,不仅要看实力,还要看背景。
侯于赵做过浙江巡抚,当时杭州知府是比较邪性的阎士选,而阎士选用了三个字形容了这种现象,天上人。
姚光启、王谦、申时行、侯于赵,全都是天上人,做事自然是百无禁忌,而不是天上人的阎士选,做事就要谨慎再谨慎,唯恐出现一点点的纰漏,招致朝廷的问责。
「所以,对内动刀,说易行难,地方上很多利益,早就分完了,把这些利益收回来进行再分配,难如登关。」朱翊钧对侯于赵的说法,是比较赞同的。
整体而言,万历维新,还是以股剥海外利益来抚慰变革带来的阵痛,分配增量的同时,缓慢的分配存量,如果只分配存量,现在早就完成了天下还田、均田和一条鞭法的推行。
当然天下也可能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慢慢来吧,对内动刀,从来都不是那幺容易,若是容易的话,就没有那幺多王朝被农夫起于田野给推翻了。」朱翊钧摇头,对内动刀,古今中外,都是最难做的事儿,只能缓缓图之。
「内阁对太子办的朱之夫的案子,是何看法?」朱翊钧问起了最近太子办的案子。
「申阁老言严禁徇私之言,即严禁直系亲属有违法者的官员、学正、儒士等,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任何律法的编纂、修订以及在杂报上发表任何相关论述,否则坐罪。」侯于赵先说了首辅申时行的办法。
严禁徇私之言,就是严禁利益相关方参与律法的修订,不仅其本人要被坐罪,失察之人以同罪论处。
比如申时行任《大明会典》的总裁,他若是让有利益相关方的人,混进了编纂的队伍里,还没有及时揪出来纠错,让不公律法被制定出来,申时行要担负相同的罪责。
「因为是切肤之痛,那涉事之人,立场及情感都会影响到律法的公正,臣对申阁老所言避嫌不得徇私之议是十分赞同的。」侯于赵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十分复杂。
就这个避嫌徇私的法度,在实际执行中,会远超表面上的明文规定,这种避嫌一定会演化为,家人犯错,必须要致仕避嫌的地步。
以前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是否执行,全看自己的德行操守,比如凌云翼的儿子不争气,凌云翼就要致仕;现在是明文规定,但凡是直系亲属犯了错,还不肯致仕,一律视为不德。
都说他是极端派,他收天下黄金尽入内帑,那是为难势豪。
官选官,尤其是顶层官选官的阶级,远在势豪之上,他为难的是对下为难。
申时行从做了首辅之后,一直在对同阶级的官选官下死手,一次次的忠诚度审查,一次次严肃吏治,这次更是直接让人避嫌,避免朱之夫之案再次发生。
朱之夫不嫌丢人,申时行还嫌丢人呢,大明百姓看到,还以为大明的读书人都是朱之夫这种货色!
申时行对同阶级的人一次次下狠手,而大众对他的认知,还是他喜欢端水,万事求周全,不仅事情做得足够极端,连名声都比侯于赵好很多很多。
不得不说,申时行这家伙,确实有很多东西,不是一点。
侯于赵每次做事,都要被人骂的狗血淋头,需要陛下出面回护,可是申时行明明干的更加极端,每次都只能捏着鼻子夸,申时行,端水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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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于赵说了下大明阁老们的态度,沈鲤是有话直说的直性子,直接在邸报上开骂了,而陆光祖这位都察院的阁老,态度则是和过去一样,大家讲的对,配合申时行严肃吏治。
「陛下,臣以前是有些小觑了次辅王家屏。」侯于赵欲言又止,他之前做户部尚书的时候,对阁臣们也有自己的评断。
他最瞧不上王家屏,整天睁眼装瞎,而进了内阁,侯于赵算是真的看明白了。
有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咬人的狗不叫。
王家屏很少发表任何的锐评,但下起手来,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充分的展现了什幺叫做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什幺叫做临事制刑,不豫设法。
「哦?具体发生了什幺?」朱翊钧坐直了身子。
他对王家屏也多多少少有点意见,不多,就只有一点,因为王家屏是那种,浑身上下写满了旧派作风的官僚,有话不肯直说、低效、拖延之类的帽子,王家屏戴上,一点都不委屈他。
侯于赵十分珍重的说道:「就朱之夫这个案子,王阁老给各按察司下了一份奇怪的公文,就八个字,学习琼州,严厉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