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晚期的其基本格局,仍然可以用‘上品无寒门’来总结,唐朝逐步完善的科举制度,事实上,仍然完全被世家所牢牢把持。
士族的任官优势,在黄巢前,一直都没有下降,甚至还随着科举制度的完善而加强。
黄巢对士族、世家按着族谱杀头,导致世家、士族的影响力极大削弱,再加上五代十国的兵荒马乱,最终造成了世家政治的彻底消亡。
阶级论得到了证明,正如阶级论斗争卷所讲的那样:所有的公平、公正,都是从斗争中取得,而非他人施舍。
高启愚上这本奏疏的意思非常明确,作为统治阶级,必须治学阶级论,结合矛盾说,去治理国家,制定决策。
朱翊钧回复了三百多字,肯定了高启愚的说法,也说了说他这个皇帝的看法。
“永远不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因为你压根不知道后人能愚蠢到何种地步。”朱翊钧拿起了另外一本奏疏,看完就是眼前一黑,直接拿出了章,给这本奏疏盖了‘贱儒’一章。
这一章下去,内阁就会严令斥责写奏疏的官员,内阁的严厉斥责,对于任何官员,都是天大的压力。
这么些年了,朱翊钧就没有见过能盖三章的官员,通常盖一章,基本就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朱翊钧也很少启用贱儒这个章,皇帝不好糊弄,是众所周知的事儿,现在真的骗不到廷杖了,陛下打廷杖,真的是往死里打。
这本奏疏,是户科给事中李汝华、两淮盐运使袁振二人联名上奏,他们觉得文定公王国光的边方实物饷银政策,有些缺点,那就是太费钱了。
朝廷每年要给军屯卫所支付足足 ,然后用实物发下去。
两个人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名叫纲运制。
就是把江南沿海实力最雄厚的盐商组织起来,成为纲商,全权负责粮食、食盐、物料的对边方供应,而朝廷直接对盐商征收盐税。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边方物资贫瘠的问题,还解决了朝廷财用大亏的现状,而且还解决了盐税难征的困境,可谓是一石三鸟!
朱翊钧又不是十岁的孩子,他都三十二了,有二十二年的工作经验了,政令,别说一石三鸟,就是两难自解,都得问问代价是什么。
纲运制哪哪都好,唯独没有考虑过边方军兵的死活!
“在这些士大夫眼里,咱大明边军是不是人?是不是大明人?怎么能生出如此歹毒的计策来?”朱翊钧气不打一出来。
他除了盖了个贱儒的章,又写了三百多字,把两个贱儒,骂的狗血淋头!
这个一石三鸟的纲运制,组成的纲商,就会完全垄断盐的运输。
以前谁都能往边方运粮运盐运货,在卫所换取白银,可是有了纲商,就有了入门的门槛,只有朝廷照准的几家商贾才有权运货。
这就是一石三鸟的第三鸟,对纲商直接征税,简单直接。
日后,纲商们想送,边方才能收到如同毛毛雨的物资,他们不想送,把盐之类的卖到腹地,而非边方,那边方什么都没有,连盐都没有几口。
垄断的苦没吃够,还要再吃一遍。
大明商贾愿意把货物送到边方去,是因为边方有朝廷发的银子,才肯到边方去,如果真的把这个权力给了富商巨贾组成的纲商,大明的边方,只会彻底糜烂。
“把这个李汝华送到绥远去垦荒,种三年地,就什么都明白了,坐在京师的衙门里,对着边方,指手画脚,谁给他的胆子!不了解情况随意指指点点,连朕都不敢这么做!”朱翊钧给了明确的惩罚,先送绥远种三年地。
干点活儿,脑子就清楚了。
至于两淮盐运使袁振,他倒是和这个李汝华不太一样。
袁振是希望往边方运更多的东西,他的想法是:恢复之前的开中法。
随着开陇驰道的修建完成,运输能力和费用大幅降低,能不能借着开陇驰道的便利,恢复祖宗成法。
他的想法很好,但这是痴心妄想。
有些政策被破坏了,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但凡是开中法有一点恢复的可能,王国光就不会把白的银子都给边方。
这可是每年 (最开始用了 ,一个先帝陵寝是 )。
如果有机会,朱翊钧当然也希望可以恢复开中法,可惜,政策已经在孝宗年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了。
《尚书》有云: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
这个世间就是如此,一旦做出了决策,不是说你懊悔了,就可以改回来的,往往都是悔之晚矣。
朱翊钧对每个政策都很谨慎,一看事不能成,就收回成命,甚至很想很想做的事,却要等很久很久,才会去做,就是怕自己错误的决策,给百姓带来深重的困难。
“咦,浙江商帮,整天在松江府作甚,他们不应该在宁波市舶司吗?”朱翊钧拿起了松江知府胡峻德的奏疏,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松江府商帮大乱斗,甚至比安南的五主七十二家大乱斗,还要乱一些。
“不仅仅是浙江几个商帮,连山西的商帮,都在松江府。”张宏专门去了解了下这个情况,情况十分复杂。
晋商、黔商、徽商、吴商、扬商都在松江府,和松江府本地的远洋商行,展开了极其激烈的竞争,甚至松江远洋商行,差点就被这几家联手给取而代之。
甚至斗出了几分逐鹿中原的气势,松江府这个好地方,有德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