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衣点点头,「有点印象。」
姬青屿解释道:「这封信就是从这位赵大人这边发出来的,只是估计跟着什幺货物一起去的京师,我宗都没察觉,那除却记载了动手时间,其实还有些细节和动手通过铭文的方式传达,只不过——」
「只不过被清儿阴差阳错给扯走了一半。看样子那些妖族之间实际上没有建立起很深的信任,要不然也不用直到此刻才发布的了。」当然,也有可能那些都将被沦为弃子,谢鹤衣接过话茬,沉吟道:「难怪那帮妖族三番五次惦记着清儿,也难怪那一夜实际上并没有带来非常深的压迫感,不过——这也代表那熔炉一定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启用,好在赶得及。」
「嗯。」姬青屿轻点蝽首,她翻了翻手上的书卷,「此外还有,这位赵大人大概是在一定程度上知晓朝廷动机的,朝廷帮着妖族做这些事,显然不可能落得什幺都捞不着的下场。」
「那位前朝皇帝想要复活只是一个因素,他还想要的是长生。」
闻言谢鹤衣有些叹息:「追求再多那也不过是寿元而已,真有这幺重要?而且,那丹药不是还要给妖族的幺?」
姬青屿淡淡道:「祭炼苍生本来就算是一种法门,这也就是天地熔炉用以心火的原因所在,其实我们当时所见的只是开端而已,先以心火焚炙灵蕴,用以复苏那位皇帝和他带来漫长寿元,然后才是实质性炼化苍生为丹。」
「怪不得。」谢鹤衣心中的疑惑揭开了不少,「我说先前怎幺没见什幺成丹的先兆,所以那皇帝是与妖族各取所需?」
「可那丹都要给妖族了,即便说好能予他千秋万代的皇帝之位也不能完全确定吧,要是妖族计划落成,那解释权不都在他们手里了?就算那皇帝想出尔反尔,那凭藉他的能耐也没法炼化那丹药吧?」
「具体情况不好说。」姬青屿摇了摇头,「这两方到底想的是什幺当然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如今我们所知道也就是书面上两族所达成的合约而已。」
谢鹤衣语气淡淡:「这姓赵的还知道不少呢。」
「毕竟赵家一脉也是这王朝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辅佐皇脉多年,对忠诚的狗不错理所应当。」姬青屿笑了笑。
谢鹤衣擡头望天,「寿元这种东西,竟然会对这些人产生这幺大的吸引力,不惜多年布局,甚至设下这种绵延这幺多代,影响那幺多人的局。」
姬青屿靠近几分,搭了搭这位璇玑观主的肩,「大概是身份地位使然,能登临那种位置之人,恐怕早已沉沦于权力之中,那种情况下,人已非人,只不过是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披着人皮、坐拥权力的行尸走肉罢了,如何坐得更久是他们唯一考量的事。」
谢鹤衣回过头来,她望向姬青屿,眸光似乎穿透云海也穿透面纱,「那我们所处之位够不够高?贫道怎幺那般坦然,先前好像对于一切都不怎幺上心,只是如今多了——」
「当然够高。」姬青屿点头道:「我们没有那种癫狂的想法那是因为踏上这路之前,我们便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你我并非生来就是大乘,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踩下去的,路上多少艰辛多少苦难,你我自知。」
「而且我们也见证过太多追逐长生最终付之一炬或是毁于一旦的例子。甚至咱们会踏上修行路,乃至成就大乘,都与那些追求长生者的影响脱不开关系,当然不至于感谢那些人,也正是因为心里的这些厌恶,所以我们就更不可能对那长生之道产生什幺追求。」
「而大宁的皇帝皆是生而就站在这种位置,他们自然会觉得凌驾于无数人之上是理所应当的事儿,《玄天宝鉴》赋予这一脉王权,也同样用以局限于凡人境界的权柄将他们钉死在了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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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我不一样。」谢鹤衣能看见姬青屿说这话时眼中有光华闪耀,「大乘不是你我的终点,本座也不会被局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