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就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翻脸又不完全翻脸,投机又不完全投机。
这话听来虽有些矛盾,但其实很容易理解。
他作为小黄山山神,只有治理地方的责任,没有监察其他神祗的权力,如今参告东平县城隍,就跟当年让宋氏之人越县入府,邀功请赏一般,是官场大忌的行为,甚至可以说在与上官乃至州府打擂台。
如此,自有翻脸的嫌疑!
但这脸,他又没有完全翻过去。
因为他只是参告,并没有实质的行动,更没有将那东平县城隍直接打杀。
越权上告,确实是官场大忌。
可问题是,官场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越权上告啊!
所以他这个脸,翻了又没有全翻,只是表现出一种姿态,一种我要上位的姿态,以触动潜在规章的方式,逼迫府城让步,给他进行升迁。
虽然这犯了官场大忌,但他有法度大义在身,所以府城也不好公然呵斥于他,更加不能给他定一个越乃至造反之罪,否则便失了法度大义。
当真好心机!
陆季怎幺也没有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教谕学究,竟能做大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短短几十年,就从一个不入流的十二等村土地,跃升成雄踞一山二县的七品山神,甚至还与府城打起了擂台,借题发挥,逼官要权。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真是一个县学教谕能有?
更要命的是,一手提拔他的人,是自己,金阳府文判官陆季!
陆季现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
好家伙,这挖出来的哪里是什幺璞玉良才啊,分明是一个要命的阎王。
现在他才七品,就敢跟府里逼官要权,要是给他称心如意升到六品乃至四品五品,那岂不是.
陆季甚至都不敢再想下去。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眼看陆季沉声不语,周博又是冷然声笑:「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了,陆兄难道还想担护于他?」
「.......」
陆季听此,终是擡头,警了他一眼,随即便将话锋逼回:「那你想如何?」
「哼!」
周博冷哼一声:「此子存心不良,理当削去官身名位,打回阴魂白身,永不录用!」
「是吗?」
陆季一笑,神色不变:「那你怎幺还不去?」
「......
此话一出,周博顿时沉默,许久方才言语:「那还要请陆兄与我前去面见府君,请府君下谕,再调遣府兵,毕竟他怎幺说也有七品名位在身」
「你也知道他有七品名位?」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陆季冷眼看他,做出关键一问:「你要以什幺罪名削他名位,就因为他参了东平县城隍一本?」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