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眼中精芒闪烁,「江解元此举,莫非是要一一以此篇诗文为饵,引天下入?...博取更大收获?!
不止春闹会元、殿试状元这幺简单...而是剑指朝堂?!」
茶盏震颤,余音袅袅。
徐士隆指尖一顿,黑子悬于半空,烛火忽明忽暗。
「这是一个阳谋。」
王浩冷笑,「借这文章中的一缕帝王气为引,布下此局,诱天下士子入局。
若不应战,岂不显得朝堂无人,敢掠其锋芒?!若应战..::
一便是助他成就『一人一文,压朝堂』的千古佳话。」
徐士隆接话,黑子重重叩在「天元」之位。
棋秤震动,杀气骤起。
徐士隆指节轻叩棋盘,淡淡道:「御史有监察百官,弹劾官员渎职、贪污、越等行为。
这首帝王诗,便是越!
御史有『风闻奏事』,且『不关白长官』之特权!」
他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不知二位......可敢与那江解元,对弈一局?」
张继与王浩目光一触即分。
这是要他们以御史仕途为注,赌这一局!
御史官小而权重,有「风闻奏事」之权,无需实证。这意味着,即便他们是妄言、诬告,亦无罪。
但若告败了.....
当然,也有风险!
最大的风险,便是贬官去职,终结自己的仕途!
诸如被贬岭南道为小吏。瘴疗之地,便是他们的归宿!天高地远,再无人记得,从此仕途黯淡!
可若成了一给一篇镇国文章定「越」之罪,便是他们青云直上的踏脚石!
室内死寂,唯闻烛火「啪」。
御史张继沉默的盯着棋盘,恍惚间,那纵横十九道仿佛化作了一张巨网一端系着岭南荒蛮,一端连着紫绯官袍!
片刻,棋下完了。
徐士隆出了御史台,坐在轿子里闭目。
轿帘垂落,将满城喧嚣隔绝在外。
他指尖轻抚玉带,玉带扣「咔」地一声绷紧,耳畔尽是此起彼伏的鼓点声。
那浪涛般汹涌的声浪里,他分明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一一咚!
咚!
像极了鱼咬钩时,鱼线绷紧,竿梢震颤的韵律,
他唇角微勾。
心中知道,这两位寒门出身的御史...哪怕明知鱼饵很危险,他们也会忍不住去咬钩!
毕竟....
这种,检举一篇镇国文章犯下「越罪」的机会,数十年也未必能遇上。御史台的冷板凳,谁想多坐个几十年?!
轿外,暮色如血。
礼部侍郎徐士隆走了。
御史台内。
张继和王浩相视而坐,看着棋盘残局..::
棋盘一一徐士隆的黑棋占角夺边,中腹更是筑起巍巍高墙,将白势生生压成一副支离破碎的败相,白子尸横遍野。
「徐士隆真贪。」
王浩冷笑,「边、角、中腹,他竟是一寸都不肯让,好处占尽。...你这白棋,只能处处委曲求全。」
「侍郎大人嘛...」
张继拾起一枚白子,在指间轻轻摩,「你我在这御史台伏低做小这些年,还差这一局棋的委屈?」
「张兄!你说,徐士隆侍郎为何处心积虑,对付江解元?」
王浩突然倾身。
张继将棋子收入棋篓之中,「江解元若中状元,必入翰林,下一步就是三省六部侍郎非翰林不入殿阁!
徐士隆的嗅觉比我们更灵,他定然是嗅到了巨大威胁。」
不过,他现在考虑的不是徐士隆的意图。而是,他们要不要奏本,告江行舟这篇帝王诗,犯下越之罪?!
其中风险和收益...都极其巨大!
烛火下。
张继思虑片刻,当即开始写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