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犹豫的看着奏本,在封皮上摩,青筋隐现:「张兄,此事...:..你不打算,禀奏御史大夫,裴大人?」
「砰!」
张继突然拍案,惊得烛泪进溅,道:
「自然是独自上奏!
这事,你我一力承担其中干系!..
若是告知御史大夫,便是一同参奏,会牵连整个御史台!
你想让整个御史台,一起卷入此案?!」
他面色冷清,墨迹未干的「越」二字拧如刀:「此事若成,你我便是御史台和朝廷的清流砥柱;
若败.....
张继看王浩迟疑,沉声道:「王兄有所顾虑,那便我一人上奏!..,
王兄观望形势,若是形势有利,你跟着上奏本!....若是形势不利!...被贬岭南!」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他半边森然面孔:「——我张继一人担着!」
「我想看看!」
张继冷笑,「江解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敢对天下士子,抛出这篇帝王诗的鱼饵?!
王兄你不愿承担干系...。
待我将奏本连夜递交尚书省!.:.你再去裴大人那便知会一声!如此,你也不需要承担什幺!」
「好吧!」
王浩喉结滚动,茶盏里的倒影碎成涟漪。
罢了。
张继已经决心上奏本。
但他心中顾虑诸多,始终觉得没有把握。
一个时辰后,夜幕下,王浩走出了御史台。
寻思许久,他转身前往御史大夫裴烈的府邸。
纵然张继不把奏本交给御史大夫过目,但私下,他还是要禀报知会一声。
免得如此大事,御史大人竟然不知情。
若明日早朝才知晓,御史大人恐怕会措手不及!
到时候应对出了差错,有损御史大人的威严。
御史大夫,裴府!
王浩的靴底碾碎一滩积水。
他站在裴府阶前,雨水顺着官袍滴落,在青石板上涸开一片深痕。
擡头望去,御史大夫的书房仍亮着灯,窗纸上人影晃动,似有低语。
「王浩,何事深夜来报?」
裴烈披衣而出,眉间沟壑如刀刻。
夜风卷着雨丝灌入廊下,吹得他手中烛火忽明忽灭。
「大人!.
张继已拟好奏本,要参江行舟《观沧海》一本,犯下帝王诗偕越之罪!」
王浩喉间发紧,恭敬道。
「啪!」
烛台火苗窜起半尺高。
御史大夫裴烈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一把住王浩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疯了?
奏本可还在他的手里...还是送往尚书省?...亦或,直送宫内?」
雨幕中,王浩看见御史大夫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那不是愤怒。
是恐惧。
「这个蠢货,三省六部多少人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他一个小小御史,去淌这浑水?
他是准备好发配岭南幺?」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裴烈半边铁青的脸,他猛地松开手,在廊下疾走两步。
「立刻去追回奏本!」
御史大夫裴烈突然转身,冰寒的雨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来不及了!
大人...奏本已连夜送往尚书省!」
御史王浩捂着发红的手腕,倒退半步惶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