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到即止,没有说出「封王裂土」那等骇人之词,但「密语许诺」、「将来如何」已足够引发无限遐想。
他顿了顿,看着卢十二郎渐渐凝重的脸色,语重心长地补充道:「我辈世家,诗礼传家,世代忠良。朝廷取士用人,自有法度,讲究的是门第清望,德才兼备。若任由东宫这般破格提拔寒微,长此以往,寒门骤贵,只怕……礼崩乐坏,纲纪不存啊。我山东、关陇各家故旧,对此无不忧心忡忡。」
卢十二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世家子弟的危机感被郎君丙精准地挑动了。
他放下酒杯,语气也变得严肃:「丙兄所言极是!此风断不可长!太子此举,确实令人费解,恐非社稷之福。家父若知,想必也同感忧虑。」
他已经将郎君丙暗示的「太子图谋不轨」与「打压士族根基」联系了起来,心中对太子的不满油然而生。
郎君丙满意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不再多言。
有些话,点到即止,种子已经种下,自然会在世家圈子里生根发芽。
务本坊国子监旁茶舍
国子监附近的茶舍,向来是年轻学子与低级官员清谈议政之地。
黄昏时分,茶舍里依旧人头攒动,茶香混着墨香。
郎君丁一身常服,独自坐在角落一张小桌旁,慢条斯理地品着粗茶,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周围学子们或激昂或忧心的议论。
话题自然绕不开最近的朝堂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