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太子…确是不同了。」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更令老夫在意的,是他待老夫之态度…亦有了变化。往日相见,尚存几分甥舅情谊,言语间或有亲近之意。
如今…却是礼数周全之外,多了几分疏淡。甚至…隐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仿佛在太子眼中,老夫…已非其不可或缺之倚仗。」
长孙祥心头一凛:「那…吾家便只能…在魏王与晋王之间择一而从了?」
「不急。」长孙无忌眼中精光一闪,先前捻着流苏的手指停下动作,语气转沉,「且待老夫…亲自去东宫走一遭。」
长孙祥微怔:「父亲欲以何名目前往?」
长孙无忌站起身,玄色锦袍拂过光滑的柚木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儿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太子腿伤未愈,又有孙真人时常入宫诊治。老夫身为舅父,前去探病问安,岂非…再合情理不过?」
东宫·显德殿书房
殿内光线明亮,紫檀卷云纹书案上,整齐堆放着《贞观律》、《大唐六典》与几份摊开的州县《图经》。
李承干一身常服,正凝神批阅一份关于洛阳试点科场选址的奏报,朱笔悬停,似在思量。
太子妃苏轻婉侍立一旁,素手轻研墨锭,动作娴静。
殿外内侍脚步轻捷而入,垂首禀道:「启禀殿下,司徒…赵国公长孙无忌,特来探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