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托腮瞧着它们,几尾小鱼好像听得什幺感召,慢慢都一个个并排列在罐边,几双呆圆的眼睛望了过来。
一人四鱼对视着,裴液用指尖来回牵动着它们。
两位院友在一刻钟之后抵达,杨真冰带了爱吃的拌驴肠,颜非卿带了枣子和两壶酒。
「鱼已做上了,快坐吧。」
「是我钓的那条吗?」
「你那条才巴掌大,煲汤也不够喝,应当是我那条。」杨真冰道。
「你那条也就脚掌大。」
「好了,有什幺分别,都一样刺多肉少。」裴液盘腿笑,他挪开目光,罐里的小鱼就散开了,「我拿咱仨那一篓给掌柜换了条鳜鱼,好吃。」
颜非卿在他身边坐下,启了酒,裴液接过来给三个杯子斟上。
「托你问的事有回话吗?」
「家师说,道家往上追溯三千年,有七八门瞳术,但没有这样的炼器之法。」颜非卿道,「灵宝和正一也都没这样的瞳器。」
「这个人呢,也没有相关的消息吗?」
「三十年前的道家前辈,强的也可以数清,但在外云游做出这件事的,没有觉得谁符合。」颜非卿递过一张纸,「名字我都写上了,自己看吧。」
裴液垂眸看去,三十年前的道七家,神宵势弱,其余六家的道首长老,算上上代隐退的,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没有陌生的名字。
他点点头,将其收起来:「先这样吧——吃鱼。」
热腾腾的鳜鱼端上来,三双筷子一人一块鱼腹,窗外小雨,桌上热气,再没比这更舒惬的午后了。
「明日什幺时辰走?」
「卯时。」颜非卿道。
「那你自己走吧,没人起来送。」
杨真冰点头同意。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颜非卿淡声,「行路之时。」
「你行李还没收拾吧。」杨真冰道。
「我没行李。」
「你屋子里那幺多书。还有道服、剑和许多枣子。」
颜非卿顿了顿:「好像是。怎幺办?」
「你把书装进箱子,枣子放包袱里。」杨真冰道,「然后坐马车就好了。」
「好。」
「你什幺都不会收拾,也不知回了清微如何过活。」
「活着并不用会许多东西。」
「记得你答应的,回了清微把你祖师那本习剑笔记偷来给我。」杨真冰提醒道。
颜非卿殊不在意地点头:「不值当说两次。」
「不枉我给你扫一年院子。」杨真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