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境所有的东西,都是和他相关的具象。
中心的湖是他的情与思,浅处的风波是情绪,深处的幽暗很多他自己也弄不太清;周围的深林草木是经历和记忆,树是一般和男人有关,花是一般和女人有关,生长得都很漂亮;至于游鱼、虎豹、苍鹰,是他某些成形的道德或意志,洞庭的《心潭养蛟法》,修养的就是此类心念…
“你的最大内患不在别处,就在心神境之中。身如旅舍,心神境就是你的床。”狡说,“岂能对自己的床一知半解呢?”
于是白天练剑,夜眠时就和黑猫在心神境中游曳忙碌,如今他确实渐渐熟悉了这方广阔的世界,知晓了很多东西的来由和用法,也没有什地方不敢去了。
不知花了心神境的多久,裴液将这片广阔的世界完成了初步的打扫和修修补补,看起来整齐了许多,仙君金瞳旁边布满了细小的竹条,像是两片绿色的雀斑。
“先就这样吧。”裴液拍了拍手。
“还能如何呢。”黑猫舔了舔爪。
他睁开眼,夜似乎依然很深,身体上的敲打好像终于终止了。
他试着抬起头来一一头没有断一一往下看了看,白画子在他身上敷药缝合,触目惊心的痕迹简直令他像一具拼起来的尸体。
这时候他感觉到脸皮的牵扯,怔了一下仰头,看见屈忻提着的针线和冷淡的双眼。
“能别一醒了就乱动吗?”
裴液这才意识到她正在给他缝头,然后他即刻升起一种悚然,难以想象自己这张脸变成了什样子……一面镜子已经递在他脸前。
……竟然完好如初。
“骨肉都拼好,头发也给你接上了。手脚小臂也是一样,等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屈忻道,“因为心机女说不能露出破绽。”
“………厉害,屈神医。”
“嗯。”
“那你,”裴液仰头看着她贴近的脸,有种虚弱而疲惫的舒适,“有没有那种,就是,稍微改一改,别人一看还是我,但是莫名觉得英俊了的法子?顺便的我是说。”
屈忻针头顿了一下:“稍微动几处不受注意的细节?”
“嗯嗯。”
她垂眸继续缝:“你的问题不在细节上。”
.………”裴液合上眼,不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