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大明:充值就能变强

第 大明:充值就能变强

将近正午,日头毒辣,炙烤着秦淮南岸的每一寸青石板。

沿街的柳树叶片卷曲,无精打采,蝉声嘶哑,如泣如诉,搅得人心烦意乱。

三山街,聚宝茶馆。

馆子不大,却因地处要冲,生意向来火爆。

此刻,馆内更是座无虚席。

赤着膊的伙计,肩上搭着条半湿的布巾在桌椅缝隙间穿梭,口中高唱着:“来咯.续上”手里一把硕大的紫铜壶长嘴如喙,于空中划过一道道滚烫的水线,精准注入茶客的粗瓷碗中,激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这里是贩夫走卒的歇脚地,是引车卖浆者的喘息所,更是帝国底层舆论的天然发酵场。

天子诏令坊间传闻在此处交汇碰撞,最终被揉捏成百姓心中最朴素的“道理”。

临窗一桌,气氛尤为沉闷。

桌上摆着几碟茴香豆,一盘盐水生,茶碗里的水已经续了三四回,淡得像刷锅水。

绸缎铺的钱掌柜,十出头,两鬓已见白,他盯着面前一本发黄的账簿,手里的小算盘拨弄了两下,终是颓然放下,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这日子,没个盼头了。”他声音沙哑,满是力不从心的疲惫,“这新开的‘商铺税’啊。我那三尺门脸的小铺子一月平白要多缴二钱银子。银钱是不多,可这心里头……”他用手捶了捶胸口,“堵得慌,真他娘的堵得慌!”

二钱银子。

够他一家五口嚼上半个月的糙米,够给小儿子扯两尺布做身新衣裳。

如今却要白白送进官府的库里,一想到此,他便觉那茶水都带了苦味。

邻桌一个跑船的汉子闻言,将茶碗重重一顿,粗声道:“何止是你们开铺的!我们走船的如今过钞关,税又加了一成!以前是雁过拔毛,现在是恨不得把雁捉了,连肉带骨头都炖了汤!这朝廷,手伸得是真长!”

“噤声!噤声!”同桌一个干瘦老者四下里望了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全家下诏狱么?”

此言一出,周遭几桌的议论声都低了八度。

坐在钱掌柜对面的,是附近常来的说书先生,姓孟,人称“孟夫子”。

他年轻时也曾是个童生,考过几次府试,皆名落孙山,便死了科举的心,靠着一张嘴和肚子里半生不熟的典故混口饭吃。

他将手中那柄磨得油亮的破蒲扇一收,眉头紧锁,身子前倾,故作高深地压低了声音:

“钱掌柜,船老大,尔等之见,皆在毫厘。只盯着自家那点银钱,便如坐井观天,浅了,浅了!”

孟夫子呷了口茶,见周围几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尔等可知当今圣上‘一体纳粮’之策?此策为何?简言之,便是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千年以降,秀才举人、乡宦仕绅,哪有与我等黔首一般要缴皇粮国税的?这一下,是把刀架在了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脖子上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忧虑:“你们想想,这些乡绅老爷他们手底下有多少佃户,有多少家丁?真要闹将起来,到时候你们那二钱银子还保得住么?怕是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

孟夫子一番话,引经据典,剖析利害,让周遭的茶客们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跑船的汉子脸色发白,喃喃道:“乖乖,这皇帝老儿,是想把天都捅个窟窿?”

“何止捅窟窿。”角落里一个始终默不作声的货郎忽然幽幽地开了口,“鸡鸣寺的事都忘了?”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茶馆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落针可闻。

鸡鸣寺。

金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南朝四百八十寺,鸡鸣寺为首。

那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古刹,香火鼎盛,信徒万千。

多少达官贵人,在此布施;多少平民百姓,在此祈福。

这样一个所在,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平地。

那货郎见众人面露恐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亲历者才有的颤抖:“莫信官府贴的告示,说什么‘淫祀惑众,自取灭亡’。我表兄就在大理寺当差,那晚,锦衣卫缇骑四出,将寺门死死封住。里面几百个僧人,一个……一个都没出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有胆大的,事后爬上墙头去看。只说那大雄宝殿前的青石板都被血水浸透了,缝隙里都是红的,用水冲都冲不干净……听说,当今陛下亲口下的旨意——‘佛不渡朕,朕便灭佛’。”

“佛不渡朕,朕便灭佛。”

此句透着一股不容于天地神鬼的酷烈与霸道,像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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