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客栈早已开门迎客,门口出入的人也不算少。
看到有马车停驻,店小二立刻堆起笑脸迎了出来。
然而,当他走到马车前时,入目所见便是老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一名老者横抱着一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店小二视线下挪看去,却见老者怀中抱着的,是一名桃李年华的女子。
女子身着鲜艳如血的绫罗红裙,在素雅简陋的马车背景和古三通形容枯槁的映衬下,那抹红色显得异常刺眼夺目。
女子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排细密的阴影,气息微弱得近乎于无。
她的身体似乎还散发着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寒气,在清晨的温度里凝成细微的白雾。
最为关键的,还是女子的容貌。
即便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雪,那份天生的丽质也未曾减损分毫。
眉如远山含黛,琼鼻挺翘。
再加上那苍白的脸色,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看到素心的真容,即便是在客栈里迎来送往的店小二也是怔了一瞬。
客栈门口出入的那些客人,视线也不由被素心的容貌所吸引,步伐稍缓。
古三通仿佛没看到周围凝固的目光,抬手丢了一块一两重的碎金子给店小二后,用一种极其沙哑、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声音对店小二道:“开一间最好的上房,要向阳,快!”
店小二这才如梦初醒,欢天喜地的将金子收下,然后殷勤的转身带路。
只是在行走时,店小二的眼神却忍不住频频偷瞟那昏迷的女子。
而古三通则是步履“蹒跚”地抱着素心跟在他的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沉重,仿佛怀里抱着的是千斤巨石,随时都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样子。
一楼内,看着古三通此时如风中残烛的感觉,顾少安不禁哑然失笑。
也明白了为何朱无视城府深的人,会被古三通给骗了几十年了。
就刚刚古三通的表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所以说,骗人这种事情,不分男女,只看天赋。
半刻钟后,此前上楼的古三通再次出现在楼梯口,并且一路朝着门外而去。
也是在古三通走出客栈时,顾少安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
一炷香后。
在店小二和客栈掌柜的堆笑中,古三通提着一些药包,然后找店小二要了煎药的东西后便向着楼上走去。
但很快,楼梯再次响起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店小二转过头看去,却见古三通独自一人快步冲了下来,他此刻完全没了刚才那弱不禁风、一步三晃的样子,脸上依旧枯槁憔悴,但浑浊的眼神里却喷射出无比惊怒的火焰。
他几步冲到柜前,也不管正在算账的账房先生,一把抓住离得最近的店小二的衣襟,几乎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素心人呢?”
古三通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咆哮开来,瞬间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之前的“虚弱”荡然无存,只有暴怒如狂!
店小二猝不及防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舌头都打结了:“什,什么人?”
“我刚才抱进天字三号房的女人。”
古三通怒吼,手指几乎要嵌进店小二的皮肉。
店小二脑中闪过刚刚那张惨白却莫名让人怜爱的红衣女子,随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了然。
下一秒,店小二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知道啊!小人一直在楼下忙碌,没,没见有其他人下来,更没见人出去啊!”
“放屁!”
古三通根本不信,他怒极反笑,声音阴寒如冰,“老夫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人就没了,定是你们这黑店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