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心理预期本就是为丁岁安争取一个禁军都头,营指挥这种属于有枣子没枣子打一杆子,见姑母发话,也不再纠结,只呵呵笑道:「侄儿推举元夕,确有私心,但他的确是一个人才。侄儿也是想为国揽才......」
说罢,不听姑母回应,陈翊擡头,见姑母小有走神,不由轻唤道:「姑母?」
「哦。」
兴国眸光微转,面上笑容依旧温淡,「这个人太年轻,磨练磨练再说吧。」
「嗯,遵姑母命!」陈翊顺势应下,转而提起另一事,「姑母,上次侄儿提起的兰阳王妃回娘家守制一事.......」
「昨日本宫已命宫人送去懿旨,想必她今日已看到了。」
「呵呵,谢姑母!林指挥使丧妻后,一直孑身一人,兰阳王妃归家,父女相依,也算是个慰藉。」
陈翊担心姑母误会,特意解释了一句,兴国柔和目光凝在他脸上,不置可否,却忽地轻轻一叹,「哎,苦了我翊儿,好端端一张脸,如今却......」
陈翊稍一沉默,却道:「侄儿不过少了一只眼,比起镇国公满门忠烈......」
兴国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柔和面色不由转肃,郑重提醒道:「翊儿,此事并非你能插手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何定夺,自有你皇祖圣裁。」
正此时,一名年纪颇大的太监悄无声息走到门外,垂手候立。
「何公公,何事?」
兴国问了一声,何公公闻声入内,躬身奉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笺纸。
兴国接了,双目扫过......片刻后,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姑母,怎了?」
陈翊好奇道。
兴国未答,却低吟道:「忆秦娥.叩剑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唢呐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通篇四十余字,顷刻吟毕。
陈翊却坐在椅内,怔怔失神。
他亲历叩剑关下血战,这词上半阙寥寥数语,便将他拉回那苍茫悲怆的战场,眼前仿佛重现铁蹄踏碎晨雾、唢呐呜咽送魂的沉郁景象。
若仅止于此,尚不足以令他动容。
下半阙,笔锋突转,跌宕激昂。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这十四个字,直击陈翊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