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哄笑四起,恣意刻薄。
楼上,方才还只是林大富一人面红耳赤。
现下,有一个算一个,脸庞都成了熟螃蟹。
「欺人太甚!」
高干攥着的拳头,关节皆白,额上青筋暴起。
楼下文院学子,将血洒南疆的将士比作怯懦妓儿,讥讽他们见了敌军如同见了恩客般不堪一击。
还他幺一碰就......卸。
『横陈玉体,任人骑越』。
言语轻佻,极尽刻薄。
字字如刀,剜心剖肺。
怪不得高三郎愤怒......
桓阳王高识真所部多为邺州本地子弟,此战,折损儿郎千余。
就连高三郎的长兄也血洒叩剑关下。
如今亲族袍泽英魂未远,却被人讽为任君采撷的妓儿,他如何受得了。
「五弟!」
「三郎,别去!」
眼见怒不可遏的高三郎要出门和对方理论,厉百程和李美美同时出手,将他死死抱住。
「放开我!我大吴万余英灵,岂容他们如此羞辱!」
高干双眼通红,挣扎不停。
李美美不敢放手,苦劝道:「三郎!你此时就算下去,又能如何?我军......败了,你下去理论是自讨欺辱!若打了他们,只会让人说我军对外无能,对内狠厉!」
败,是原罪。
厉百程也道:「五弟冷静,眼下这天中骂咱们的又何止这几人?如今舆情汹汹,你若惹事引天下侧目,难保不会被当做替罪之羊拿去为国人泄愤!」
一番劝说,高干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
厉百程和李美美先后松开了他。
高干却没忍住又侧头看了一眼墙上那首刺目的《怯娇娘》,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道:「我兄长战死,六郎七郎也没了......七郎才十六岁,连家都没成......这些学子在京中吃得好、睡得安,他们凭甚,凭甚羞辱咱们.......」
哭的如同三岁婴孩。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厉百程和李美美也红了眼睛。
只觉胸中郁磊难纾,堵得人喘不上气。
一旁陪哭的林大富,无意中往下方又瞟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老六!老六......他去做什幺?」
四人齐齐转头,只见雅间门扉洞开,丁岁安的身影早已不见。
再往楼下一看,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穿过人群,走到了那题诗学子的身前。
......
「兄台高姓大名?」
「赵居寒,兄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