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能!自然能的。」
天中南城,本就是城中最破败的区域。
而赤佬巷,又是南城最低洼的地方,雨季经常水淹......
从名字便能听出,巷里住的多是军汉,再有夜香郎、更夫、暗娼等等,在体面人眼里,是一处真正的藏污纳垢之地。
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怎看也不像能和赤佬巷扯上关系的人。
酉时正。
赤佬巷巷口老槐树下,几个半大小子围坐在一方磨盘上,嘀嘀咕咕。
「......明明是浆洗巷那帮小子越界了!柱子和他们理论,却被他们给打了!」
「凑合哥,你想想法子啊!本来说好的,咱们大通坊的碎瓷片、牲畜粪、碎布废纸都是咱们的!不能凭白让他们抢了!」
唤作『凑合』的瘦小青年好像是这帮人的主心骨,闻言却道:「那怎办?要不明日和他们干一架!」
这句话说出来,几人马上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明显有些畏惧和不自信。
半晌后,才有一人哼哧道:「哼!待安哥儿回来,不把他们的屎打出来!」
暮色中,巷口西侧五六十步外,一锦衣少年端坐高头大马,缓缓东来。
身后,跟着辆载满货物的牛车,赶车的伙计东张西望......
巷口老槐下,因几人所坐位置不同,正抹眼泪的柱子率先看到来人,连忙道:「诶~诶!你们看,来了位少爷!」
凑合转头瞧了一眼,因对方背光,看不真切,却不妨他天生反感,低声骂道:「麻了个波儿的,哪来的骚包,到咱们这儿耍威风......」
对方越走越近,不管凑合咋想,但对贵人发自内心的畏惧还是让他们一个个都低了头,默不作声。
只等对方赶紧走过去,以免多看一眼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死不死,『骚包』竟在几人身旁不远处停了下来。
恰好此时,巷内传来了妇人的吆喝,「凑合,回家吃饭~凑合,回家吃饭!」
唤了两声不听回应,几息后巷内走出一名系着围裙的妇人,见自家儿子坐在磨盘上充耳不闻,母爱当即喷薄而出,「胡凑合!你个鳖孙!老娘喊你回家吃饭,你聋了啊!你他娘那个脚,一天天鬼迷日眼、五迷三道......咦!」
骂到半截,妇人忽然『咦』了一声,仰头望着马背上的俊俏少年。
越看越熟悉......
这时,才听骑马少年笑嘻嘻道:「嘿,婶婶不认得我啦?」
「哎呀!」
一声鬼嚎,那妇人拍腿大喊道:「元夕回来啦!安哥儿回来啦......」
本来还算平静的赤佬巷,随着胡婶的惊喜喊声,院门一个个打开。
紧接着,各家婶子、嫂嫂们一窝蜂涌到了巷口。
「安哥儿!啥时候回来的?你爹还没放值,先回我家......」
「元夕,真是越来越俊了!」
「夕崽,你饿不饿,婶子刚煮了粥,走,跟我回家先吃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