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矿场附近的树木长得密密匝匝,独独这片谷地周遭的树,被人砍了个精光。
正是这原因,文三才能顺手拖过一块大木头,挡住了那些冷箭。
日头正当午,毒辣辣地直晒下来。
文三额头上滚下黄豆大的汗珠子,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是个惫懒人不假,但不是个傻子——他其实不太相信李贵。
毕竟这泼天局面都做下了,他们这几号人,真能苟活?
可只要活着……活着就有指望——
万一...万一有那幺个万一呢?
文三瞅了眼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杰叔,苦着张脸,从腰上解下一个牛皮水袋。
水袋早被一支箭射穿了,好在还剩了点底儿。
他小心地倾着水袋,
略带浑浊的液体,顺着被射穿的窟窿眼儿,一滴滴润进杰叔干裂起皮的嘴唇。
文三咬着牙,把杰叔身上那几支长箭给掰断——他不敢直接拔出来,这些箭头都带着倒钩。
狗娘养的李家,心肠真够歹毒的!
文三心里暗自骂娘,手上却顿了一下,眼里猛地透出点喜意——
许是方才那点水起了作用,杰叔竟慢悠悠睁开了眼。
一只没力气的手搭在文三胳膊上,杰叔勉强坐起身,嗓子哑得像破锣:「还剩几个活口?眼下是啥情形?」
「杰叔...」文三哭丧着脸,指了指身边几个,声音发颤地说,「那幺多弟兄...就剩咱们这几个了!」
「他们..他们..都被射死啦!」
心头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杰叔只觉得脑袋一阵恍惚。
过了好半晌,杰叔才又问:「祥子呢?」
「不晓得,」文三勉强挤出个笑模样,「祥子方才跟咱们走散了,那小子机灵,该不会上这当,保不齐这会儿已经逃了。」
杰叔眼里闪了闪,不住念叨:「逃了好...逃了好...祥子比咱们机灵,该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