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眼见瞬间撞翻了好几个人,祥子大吼一声,
文三几个来不及细看,赶紧转身,只低头拖着板车,往来路跑。
等四辆板车再回到上坡,那条黄土路已然是血糊糊的一片。
坡上的车夫们看得一呆,
文三这几个亲历的车夫,更是浑身一颤。
车夫之间斗殴是常事,莫说抢地盘这些,两家车厂只要一言不合,就是一场群架。
只是...他们哪里见过这般血淋淋到骇人的场面。
但那些流民们,却似乎见怪不怪,蜡黄脸上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漠....
甚至还有光着屁股、瘦得皮包骨的小孩,从人群里钻出来,在人体残肢里扒拉着已蜷缩成一团的长刀。
文三颤颤巍巍,扭头望向祥子,正想问些什幺,
却瞧见一张与惯常憨厚模样全然不同的脸孔。
似悲悯、似暴戾,更多的还是平静...
但偏偏,这份平静之下,似乎藏着某种文三不太能看懂的情绪。
很难想像,如此复杂的情绪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
文三愣住了,
他是个粗人,平日最爱去茶馆听人说书,也听不出啥门道,只会扯着嗓门叫好,顺耳听几句酸腐拽文,回二等院里去显摆。
此刻...阳光透过风沙洒了下来,
漫天风沙,将光线切得明灭不定。
光影摇曳中,文三望着祥子黝黑的脸,忽然冒出个奇怪念头:
话本里的那些个英雄豪杰...
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
旁人的惨死,只让那些流民停顿了片刻。
对生的渴望,终究压过了对死的恐惧。
散落在坡下的流民们,竟又重新聚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