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喊这个叫「白善泥」,其实就是观音土。
没人晓得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从他们麻木的神情来看,他们自己也不晓得要去哪里。
看到这情景,有个车夫忍不住说了一句:「是流民潮!」
这声音像是戳破了一层纸。
从山头落下来的声音,蓦然炸开了底下那片土色。
无数双呆滞的眼睛,齐刷刷朝这边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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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流民一下子这幺多了?」车夫们见了这光景,个个心里一惊。
山坡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车把里抽出藏着的短枪,阔步而出。
枪头在空中划出一条凌冽的弧线,
枪身颤抖,阵阵翁鸣。
流民们见了这阵仗,立马又低下了头,面无表情地往前蠕动。
能活着走到四九城的流民,不会是没眼力见的傻子——
这世道,武夫可惹不得。
金福贵把短枪收起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却瞟向祥子:「祥子,不就是群流民嘛,别叫他们给吓着了。」
这话里夹枪带棒的,明摆着是想在大伙儿跟前让祥子下不来台——堂堂车长,竟让一群流民给唬住了?
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祥子身上,就连刘虎都勒住马头,嘴角挂着笑,压根儿没打算插手。
祥子似乎全然没听见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福贵,这事办得不错,回了车厂,我给你讨赏!」
说完,祥子眉头微微一皱,对大伙儿说:「各位,咋都停下了?要是误了四爷的事儿,咱们能担待得起吗?」
大伙儿一愣,赶紧拖着板车小步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