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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爷眯着眼,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烟丝火星子「噗」地亮起来,
照亮了他那张明灭不定的笑脸。
可当他瞥见祥子快要走出院子的背影,眉头又皱成了个疙瘩。
他土混混出身,很晓得怎样对付穷人,什幺时候该紧一把儿,哪里该松一步儿。
碰上机灵的,随手撒几粒铜子儿当甜头,就跟拿胡萝卜引驴似的,哄得人跑得欢实;
赶上个犯懒的,先把缰绳勒紧喽,等对方熬不住了,再赏块窝头,既收拢了人心,还能落个「大善人」的好名声。
在南城清风街摸爬滚打这些年,这一套屡试不爽。
但在祥子这里,刘四爷有些摸不透了。
往常大伙儿都喊祥子「傻大个」,刘四爷也这幺觉得。
毕竟祥子人高马大的,总被二等院其他车夫欺负,就连每日来前院理帐,也从不提报酬的事儿。
在这人吃人的世道,可不就是傻?
不过,祥子是真傻吗?
五十块大洋白花花地摆在眼前,再加上一等车夫的好前程,换作旁人早乐疯了,
偏偏这傻大个眼都不眨,转头就回来一五一十说得清楚——只为换个习武的机会。
这哪里是傻,分明是心里有杆秤,分得清轻重的聪明人!
「虎妞,你说这祥子,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刘四爷吧嗒着烟袋,慢悠悠地问道。
听了这话,虎妞往院外瞥了一眼,不耐烦地咂咂嘴:
「老头子,说到底他就是个车夫,您犯得着操这份闲心?还是琢磨琢磨怎幺收拾马六吧!」
刘四爷哑然一笑。
这话倒没错,不过是个车夫罢了,又能翻起多大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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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