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和虎妞不咸不淡打了招呼,
虎妞头也不擡,把一摞帐本推过来,「瞅瞅今儿的帐,有啥差池没。」
祥子接过帐本,就着烛火,拿炭笔细细核对着。
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外面所猜测的那样。
虎妞模样再如何不济,也是人和车厂唯一的继承人,怎会轻易瞧上一个三等车夫?
至于祥子...当然更没那份心思。
他可没那种恶趣味。
.......
刘四爷规矩严,每日进帐都要过一遍。
别看都是几分几毛的零碎帐,几百份摞在一块儿,算起来能把人眼瞅花。
往常虎妞都得忙活到后半夜,自打祥子帮衬着,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约莫一个时辰,祥子挑出几处错漏,把帐本重新码整齐:「四爷,有三笔帐对不上,拢共能差出一块大洋。」
刘四爷只认得几个数字,但还是接过帐目认真看起来。
烛火印照下,他脸上的刀疤都添了几分红晕,啧啧赞道:「祥子你这算术,比学堂那些先生都要强了。」
「祥子,总叫你这幺帮忙不是个事,你说...我该如何谢你。」
刘四爷是场面人,这话自然也是场面话。
这个月来,每日查帐结束,刘四爷都会来上这幺一句。
只是今日却不同,祥子神色肃然,拱手回了一句:「四爷,我今天见到了马六车厂的胖爷。」
刘四爷脸上笑容一滞,煤油灯映照下,在阴影里显出几分阴郁。
「祥子,慢慢说。」
祥子从刘唐托他送信说起,一五一十把宝林武馆的事儿全抖搂了出来。
说到范胖子拿大洋和一等车夫的位子,要换人和车厂的矿厂帐本时,刘四爷「啪」地一拍桌子,茶碗里的水溅出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