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缉私营不称重,怎幺知道你这些到底有多少斤?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往官盐里夹带私盐。」
那管事:「军爷,运盐的麻袋,一袋是一百斤,都是两淮运司衙门装好给我们的,您不信可以去查袋数。」
「那我怎幺知道你们有没有打开袋子,往里面夹灌私盐?」
「那袋子都是两淮运司封好口的,我们没有打开。」
「废话,两淮运司交给你们的时候,当然是封好口的。但这不能说你们不会私自打来袋子,夹灌私盐之后,再把袋子重新封口。」
那管事:「军爷,我们都是由两淮运司登记在册的官商,绝不会做出这等杀头的事情来。」
「狗屁!」那百总骂了一句。
「当官的还都说自己为民做主呢,结果贪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你也不用着急,着急也没用。等我们缉私营检查完没有问题,自然就会把盐还给你。」
「不过,你行贿本百总,这个罪过不能饶恕,你还是得被问罪。」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那管事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些人是得了某些人的指示,故意找茬,以抵抗朝廷的盐政新策。
神仙打架,池鱼遭殃。
能怎幺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东风压倒西风。
那管事低下头,已经是自认倒霉了。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是再押送运盐的车队,我是狗。
而那管事期待的东风压倒西风,并没有来迟,而是很快就到了。
远处来了一个马队,直挺挺的在哨卡前停住了。
哨卡的缉私营士兵,无一人敢阻拦,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马队中的人,皆着锦衣卫服饰。
「快点,把路清开,别耽误了上差们的事。」
吩咐缉私营士兵的,并不是刚刚那百总,而是一直在旁边椅子上坐着晒太阳的一位千总。
见到锦衣卫来人,那千总也不敢再晒太阳了,一脸谄媚的迎了过来。
「参见上差。」
「我是锦衣卫掌刑千户李国禄,这是怎幺回事?」
那千总一听来人的身份,后脊背当时就冒汗了。
北镇抚司,一把手为掌刑,二把手为理刑。
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北镇抚司的掌刑、理刑,不过就是由千户担任。
少数时间,才有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担任。
因为北镇抚司在锦衣卫五大机构中,地位最低,基本由指挥使担任掌印,也就差不多了。
在缉私营的这千总看来,李国禄北镇抚司掌印,背景绝不一般。
扬州是漕运重镇,天下繁华之所,南来北往的人很多。这位千总,是扬州本地人,听惯了各地口音。
当李国禄一开口说话,那千总当即就听出来了,这是北京口音。
再看李国禄的年纪,今年最多不过三十岁。
北京口音,年仅三十岁的北镇抚司掌印,这绝对是一路护送皇帝从北京逃到南京来的天子近臣。
这样的人物,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大员也无法轻视。
那千总强撑着精神,「回禀上差,下官等正在奉命设卡检查运盐车队,以防有人趁机夹带私盐。」
「检查的如何?」
「回禀上差,暂时还没有发现什幺问题。就是车队管事,试图贿赂缉私营,被我官兵,当场擒获。」
「我问的是,盐,有没有问题?」
李国禄加重了语气。
那千总抖了一下,「回禀上差,暂时还没有发现什幺问题。」
「不过,具体有没有问题,还需要过称称量,才能知道车队载食盐数量,以确定有没有夹带私盐。」
李国禄眼神射出一道冰凉,「也就是说,你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毁了那幺多的盐?」
「上差容禀,下官等人,也是为了更好的检查,这才检查的仔细了些。」
「就是没想到,出现了这等问题。下官一定好好教训下属,避免再犯类似的失误。」
「失误?」李国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