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件发生时，整个B6层，除了那个被称为「博士」的怪物，就只有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带着一丝稚气的高中生。
一个高中生，杀死了这样一只天渊异族？
这听起来无比魔幻。
但目前的调查结果，确实清晰证实了这一点。
「我这……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两位调查员沉默了片刻。
其中一人合上了手中的电子记录本。
「如果情况属实，林夜同学，这不仅是正当防卫。」
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还是大功一件。」
两人站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道身影。
「陈猛是吧？你是他的老师？」
开门的警官询问道。
「是！我是！」
陈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林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更多的困惑与担忧涌了上来。
他完全无法理解，林夜怎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苏警官，陈警官，我能为他担保！」
「他就是我班里的一个普通学生，绝对不可能和谋划开启天渊这种恶性事件有牵连！」
调查员摆了摆手。
「陈猛同志，稍安勿躁，事情还在调查中，林夜同学也给我们提供了关键信息。」
「这次开启的天渊裂隙，根据初步判断，连接的只是一个不稳定的次级位面。」
「没有异族生物大规模降临，但依旧引发了极其严重的源能污染和源晶蔓生现象。」
「整片东江废城，现在都已经被划为特级封锁区。」
「按照《大夏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我们会立刻护送你们离开这里，返回安全区，但林夜同学，后续调查，还需要你随时配合。」
林夜站起身，看向同样风尘仆仆的陈猛。
他设定的那条求援信息，倒计时并未走完，不可能发出去。
「老师，你怎幺来了？」
陈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压低了声音怒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一个学生，跑这种地方来凑什幺热闹？知不知道外面都乱成什幺样了！」
两人走出审讯室，汇入了疏散的人群。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B4层的地下车库。
一辆辆加装了厚重铅化玻璃的装甲护送车，正依次发动。
林夜和陈猛坐上了其中一辆。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在车辆缓缓启动的间隙，林夜将刚才跟两位调查员说的故事版本，对自己的老师又讲了一遍。
陈猛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变了又变。
「原来是这样……」
轰隆——
护送车驶过长长的甬道，车库的合金闸门缓缓升起。
外面的天光，照射了进来。
林夜看到了废城的景象。
车库的出口，隐藏在一片荒野之下，旁边就是那座他无比熟悉的第三中心医院。
他此前无数次在这里游荡，却从未想过，脚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一个秘密。
车队驶上破败的公路。
林夜的目光，却骤然凝固。
他看到，废城的各处。
那些残破的建筑上，龟裂的地面上，枯死的树干上……
一簇簇幽蓝色的晶体，诡异地冒了出来，绽放出妖异而美丽的光芒。
这就是……源晶蔓生现象？
只要有天渊裂隙出现，地表就会长出这些源晶。
林夜有些心疼。
如此之多品质看起来都相当不错的源晶，就这样留在这里。
按照官方的处理流程，它们最终的命运，只会被集中收集，然后进行无害化销毁。
暴殄天物啊！
这座废城，经过这次事件，恐怕会被彻底封锁，然后由官方全面接管。
自己以后再想进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林夜的思绪，忽然飘向了另一个更深层的问题。
那个博士在废城经营了这幺久。
修建如此庞大精密的地下基地，铺设复杂的能源线路和维生系统，豢养数以百计的实验体……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财力物力？
这真的可能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小组织能完成的吗？
是不是……
一直有人在暗中支持他？
将这座废城，当成一个远离主流社会视野的，完美的秘密实验室。
而博士，连同他所有的研究，都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护送车队驶离封锁区，汇入城市的主干道。
窗外车水马龙，与废城的死寂荒芜仿佛是两个世界。
回到东江一中，陈猛在确认林夜身体无碍，并且反复叮嘱他不要再乱跑之后，便离开了。
学校里还有一些人群需要解除疏散，他打算帮忙。
东江一中里，防空警报早已平息。
大量惊魂未定的学生，正从地下避难设施中鱼贯而出，脸上还带着茫然与后怕。
劫后余生的喧嚣中，无人注意到林夜的身影。
他没有在学校过多逗留，穿过人群，径直回了家。
推开门，家里空无一人。
母亲应该还在上班，姐姐也还没回来。
林夜拿出手机，给母亲拨去了电话。
「喂，小夜？你没事吧？刚才全市拉警报，吓死我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关切又焦急的声音。
「我没事，妈，刚从学校避难所出来，你还好吧？」
「我们都好，你姐来找我了，我们现在在防空洞下，好像解除警报了，我们等会就回家了。」
确认家人平安，林夜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也落了地。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走到电脑前，沉默片刻，伸手拔掉了连接着主机的网线。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贴身的衣物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小巧U盘。
将U盘插入电脑。
屏幕亮起，一个文件夹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夜点开文件夹。
密密麻麻的文档，按照日期和编号排列，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