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气候并不炎热,但东圣王汗如雨下,如果不是心腹太监出现在身旁,搀扶着,他这一次必然要瘫坐在地。
「陛下,莫非是乌骨城被————被————」太师欲言又止,似乎是猜测到了,却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东圣王擡头,看向满朝文武,微微张嘴道:「爱卿们,乌骨城破了,如同白岩城一样,连半天都没撑得住,八千士卒被俘,如今国都在敌军眼里,俨然是砧板上的鱼肉啊,你们说如何是好?」
哗然!
殿内官员们也都被吓住了。
破城破的太快了,快的他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哪怕支撑一月,两月被攻破。
他们只觉得中原王朝此次来势汹汹,不可小看,但现在两大门户之地,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攻破。
这让他们深感绝望。
眼见官员们沉默不语,东圣王吼道:「说话呀,平时你们想法不是很多的嘛?怎幺到如今这时候,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突然。
一位文官老臣跪地道:「陛下!臣————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向中原王朝投降吧。」
此话一出,如同冰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武官那边,一位年迈武官猛地踏出一步,声如洪钟,怒斥道:「崔善,你竟敢说出如此摇动军心,辱没国体之言。陛下,臣请斩此懦夫,以安军心,以正国法。」
崔善老泪纵横道:「金将军,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白岩城五万精兵,半日破城,乌骨城乃是易守难攻之地,也不足半日被攻破,这哪里是分庭抗礼,这明显就是天降神兵,非人所为,我们再战,能得到什幺?除了让定安国血流成河,还能有什幺结果?」
金将军怒声道:「荒谬!守土卫国,乃军人之天职!马革裹尸,是将士之荣光!未战先降,奇耻大辱,就算中原王朝真是天降神兵,我定安男儿岂会惧他们。陛下,国都禁军尚有两万,城中青壮亦可征调,只要上下一心,未必没有转机,就算哪怕最终败了,也必然要中原王朝大军付出代价。」
崔善看向金将军,反驳道:「可你有想过破城之后的情况吗?城中百姓如何安置?还是说要让定安国彻底从世间被抹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投降最多只是成为藩属,忍一时之屈,存复国之火种,它日定安国未必没有复仇的机会啊。」
崔善觉得,继续死磕下去。
定安国的兵力必将被打碎。
绝无翻身的机会。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以他对中原王朝的了解,走的都是仁德之路,只要定安国愿意成为藩属,中原王朝必然会退兵。
金将军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陛下,臣等宁愿战死,也绝不跪着求生,老臣愿率兵奇袭中原王朝大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
此刻,文官这边,有些人都被崔善说动了。
的确如崔大人所说的。
投降,成为藩属国,未来还有机会。
但真要死磕到底,定安国必将不复存在。
渐渐地。
文官跪地,」陛下,崔大人说的有道理啊。」
武官同样跪地,「陛下,臣等愿死战,誓与国都共存亡。」
朝堂之上,降与战两派泾渭分明,争吵不休。
但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脸色煞白,被惊恐缠绕的东圣王,面对眼前的情况,东圣王被吵的脑袋都大了,似乎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信使的传报声。
「报————」
此声一出,本就被吓住的东圣王更加难以保持冷静,身体发软,接二连三的来报,这还能有什幺好事情不成?
「说吧,情况如何?」东圣王气息萎靡,有些不振。
「陛下,中原王朝大军过了清川江,已经朝着国都而来了,各地守军无法阻拦,中原王朝大军势如破竹啊。」信使声音发颤道。
听闻此话。
东圣王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两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晕死过去。
「陛下!陛下!」
「快传御医!」
群臣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扑上前去。
剧烈的摇晃下,东圣王慢悠悠的睁开眼,得知此事的东圣王,似乎瞬间年老了二十岁,精气神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一样。
刚刚还要主战的金将军,低头,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发生的好快。
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如果中原王朝没有渡江,还是有机会的,但现在,却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如今的国都就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一样,看似好像还在,实则已经快要没了。
东圣王脑海里,不断浮现两种情况。
降!
死战!
这两种选择,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所不愿意发生的。
崔善高呼道:「陛下,还请做决断啊,降与不降皆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东圣王沉默许久,气息萎靡,声音虚弱道:「降,降了吧。」
没机会了。
中原王朝大军渡过清川江,便已经定干坤,就算首都有两万禁军,也没用,白岩城有定安将军镇守,五万大军连半日都没能撑得住,首都又如何能撑得住?
两日后。
前进的大军缓缓停了下来,定安国信使单枪匹马的来到大军面前,递交了降书。
「大将军,这是定安国东圣王的降书。」秦向恭敬的将降书递到林凡面前。
出征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而已。
就这幺水灵灵的快要打到定安国国都,说实话,要不是他亲身参与,就算是他父亲在世跟他说这些事情,他怕是都会怒斥。
你是喝了多少假酒?
才能说出如此胡言乱语的话。
林凡接过降书,看都没看,直接甩到信使面前,「降书?本将军不看,本将军要进入国都,跟你们东圣王面对面,好好的聊一聊。」
信使低头,内心跳动的很快。
林凡道:「行了,本将军不为难你,回去告诉你们东圣王,是开城门迎接本将军进城,还是奋起反抗,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想一想,别到时候本将军兵临城下,你们的东圣王还在磨磨蹭蹭,真要这样,本将军就当你们定安国誓死抵抗了。」
「去吧,回去吧。」
林凡淡然的挥挥手。
这位信使不敢多言,仅仅是来的时候看了林凡一眼,后面便不敢多看一眼,就算走的时候,也是低着头,恭敬而去。
随着信使离开后,秦向道:「大将军,看来这东圣王已经知道无力回天,就算继续抵抗,也是徒劳。」
林凡笑着道:「归降,是想让定安国成为藩属国,换做别的人,或许会同意,但我们集合二十万大军,是来让它当藩属国的吗?」
秦向看着大将军,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他从大将军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种震撼心灵的霸道。
「大将军说的是。」
如今,可以说秦向对大将军那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恭敬。
虽说,林凡的岁数与他相差无几。
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数日后。
定安国国都。
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街巷间无声蔓延。
前线的战败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钻进了茶楼酒肆,渗入了市井坊间。
「你们听说了没,中原王朝大军已经推过清川江,快要兵临国都了啊。」
「咱们朝廷到底在干什幺啊?」
「哎呀,别提了,白岩城五万大军半日都没防得住,守将还是定安将军,可这又能如何?」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如此,咱们青壮拿起武器就是兵,想要灭掉我们定安国,实属做梦。」
——
百姓们对这件事情很是在意。
一个粗布短褂的汉子猛地将茶碗顿在桌上,茶水四溅,「他奶奶的,真当我们定安国好欺负不成,老子跟他们拼命。」
「没错,咱们还活着,咱们定安还有人,只要圣上一声令下,咱们就能为国捐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锣声由远及近,几名官差骑着快马,沿着街道狂奔,声嘶力竭地高喊着。
「陛下下旨,定安国受降,所有百姓不可反抗!!!」
「陛下下旨————」
当这声音传到百姓们的耳朵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