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行不配说你忠良,不配与你谈天下,那皇帝赵煦有这个资格吧。
对方搬出天子,苏轼只得缄口,然眼中鄙夷愈深。
徐行缓缓站起,躬身一揖:「陛下所忧之最,便是西北边事。」
「西夏自仁宗朝便成心腹大患,李元昊僭越旧事历历在目。如今假称藩属,实为劫掠,岁岁犯边,窥我虚实。」
「辽国,坐山观虎斗,仁宗庆历年间,便借西夏兵威,迫我朝增纳岁币,割让国土。」
「此等豺狼,何曾满足?」
他踏前一步,语气愈发沉痛:「再看国内,西南土司,自治其地,律法不行,赋税不入,形同国中之国。
这些朝堂诸公是真不知晓?
抑或是故作糊涂?
只知岁币求和,粉饰太平,在他眼中实属荒诞至极。
他这样一个阅历浅薄的小子都看的明白的事,为什幺自认弘股的大臣看不明白?
他恨不能直言相告,若再不革故鼎新,三十年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何等蛮夷。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这是一个强国的时代,辽后有金,金后有蒙古,躲是终究躲不过的。
苏轼却漠然不应。
这些局势,他自是洞若观火,徐行说这些说服不了他。
徐行深吸一气,恳切道:「官家所图,非为一党之私,实为求强国良策。」
「熙宁新法固有弊端:青苗强摊、保甲扰民。然其富国强兵之初衷何错?」
「陛下与下官欲取其精华,革除弊政。
譬如青苗法可去强制,仿常平旧制平抑粮价;免役法当酌收代役银,亦需保障胥吏俸禄...」
苏轼本欲斥其妄言,却被这番鞭辟入里的剖析吸引。
尤其听到对新法弊端的精准指摘与务实改良时,怒容渐化作认同。
然又想到官家与徐行执着的开边之念,忧思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