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手谕!」
待府门再启,徐行径直擎出扎子,声沉如水:「陛下手谕在此,苏学士莫非欲藐视圣躬?」
门房小厮狐疑相看,见徐行神情郑重不似作伪,只得无奈开口道:「主君确实不在,今日正巧是范大人与苏相公离京之日,主君外出相送去了。」
徐行凝视小厮片刻,忽向前踏出一步:「本官奉旨传谕,莫非进不得苏府?」
「大人请。」小厮被这御前手谕震慑,再不敢阻拦。
徐行迈过门槛,目光扫过庭院。但见屋舍简素,陈设清寒,与自家赁居相差无几,想来苏轼年初方被召还汴京,亦是暂居客邸。
「徐奉议可在厅堂等主君回来。」
「请徐奉议在花厅等候。」此次迎客的是位五旬老仆,虽礼数周全,眼底却藏着冷意,连盏清茶也未曾奉上。
徐行苦笑,也只得静心等待。
直至日影西斜,苏轼方踏暮色而归。
但见他风尘满襟,眉宇间凝着送别故人的萧索。
甫入厅堂,瞥见安坐其中的徐行,面色骤然一沉,目光如淬寒冰。
「徐奉议,老夫这陋室,可容不下你这『新臣』。」
苏轼声音冷硬,甚至连客套的揖手都欠奉,「若是为子由之事,来看老夫笑话,你可以走了。」
徐行整襟起身,执礼甚恭:「苏学士,下官今日前来,非为私怨,乃为公义,为天下。」
「天下?」苏轼拂袖,怒极反笑,「尔等揣摩上意、构陷忠良之徒,也配谈天下?」
果然,徐行心下苦笑,这劝导之事最是不讨好,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发,便是硬着头也得把这『公天下』的调给续上。
徐行郑重其事,目光灼灼说道:「苏相公之贬,源于党争,源于尔等联合朔、洛,事事掣肘天子,致使朝政停滞。」
「下官敢问,如此延误国事,岂是忠良之道?」
哪知苏轼却对他质问不屑一顾:「忠奸自有青史论断,何劳你这新进妄议?老夫只悔春闱时点你为会元。」
「解元、会元,不过仕途敲门砖,早是过眼云烟。」徐行忽轻笑出声,随即正色道,「今日徐行奉陛下密旨,与学士所谈乃国策大计。
苏门恩怨暂且搁置如何?」言毕自袖中请出赵煦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