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拾起飘落的纸张,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权发遣开封府判官——杜纯。」
开封府判官是开封府的核心副职之一,地位仅次于开封府尹、少尹,负责处理大量的日常政务、刑狱诉讼等,是实权极大的『小官』。
「雷司公,便是这杜纯要陷害于我?」徐行转向跪地的雷敬,「我与他无怨无仇,亦没官职倾轧之念,他为何?」
「正是……杜纯之兄杜纮现任大理少卿,与吕大防交情甚密。」雷敬瓮声答道。
「吕大防?」徐行眉峰微蹙。
虽知吕大防是他们在朝中最大的政敌,但一国首相行此宵小之举,未免……
「你也不信?」赵煦的声音响起。
「臣非是不信,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吕相公纵有不是,吕相公谋国之才,却做这等腌攒事……」徐行将供状放回御案,语带保留。
「朕才亲政,这群奴才便连着来欺我们。」赵煦猛地转身,又抓起另一份文书,颤着手咆哮道,「朕让他们查宫禁暗通内外之人,他们竟然告诉朕,说康国长公主是传递消息之人,连朕的母后向太后也牵涉其中!」
「朕的祖母篡权,朕的母后篡权,如今连朕的妹妹也要篡朕的权?!」年轻的官家终于爆发,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带着几分受伤的悲愤。
徐行此刻方才明白三人为何跪地请罪。
原来他们查案竟查到了天家头上,这无异于揭开了皇帝最不愿面对的伤疤。
「奴才该死,请陛下重罚!」三人以头触地,声音颤抖。
「罚?你们以为朕不敢罚?」这请罪之言反倒火上浇油,赵煦疾步上前,对着三人连踹数脚。
「陛下息怒,气大伤身。」徐行急忙上前搀扶,生怕盛怒之下不小心摔了跟头。
但他何尝不能理解赵煦的愤怒?
若连至亲之人个个都与他为敌,岂不是证明他这个皇帝众叛亲离?
外有朝臣掣肘,内有亲眷背叛,真成了孤家寡人。
「查!给朕继续查!若再敢拿这些来糊弄朕,朕让你们一个个脑袋搬家!」
许是踢累了,许是怒气稍平,赵煦终于放过三人。
至于他们项上人头能否保住,徐行就管不了了。
反正大内的这个霉头,他可不愿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