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不再避讳,亦无半分委婉:「臣妾从中看到的,是尸山血海,白骨露于野;更看到了凉州千万生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她指尖划过奏折上「大捷」二字,清丽绝美的脸上满是痛楚:「此战虽胜,可凉州之地,早已是赤地千里,满目疮痍,百姓十不存三啊!」
宋雪擡眸,眼底蒙着一层水光,却依旧直直望着秦阳,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几分痛心:
「臣妾斗胆,心中有一问——陛下既已洞察先机,布有后手,为何不早早防微杜渐,将这场涂炭生灵的灾祸,扼杀在萌芽状态?非要等到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才肯出手!」
面对宋雪带着悲悯的质问,秦阳并无半分愠色——毕竟那是永寿帝的所为,和我秦阳何干?
不过既承了他的福分,宋雪如此质问,秦阳自然也想起了说辞。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沉凝:「雪儿所言,确有道理。此前......是朕考虑不周了。」
「朕也未曾料到,唐王狼子野心竟至于斯,竟敢引狼入室,纵苍狼王庭铁骑践踏我大秦疆土!事发突然,朕亦被打的措手不及。」
「但凉州之变确可防止,此朕之过,若朕先一步将唐王枭首,或能避开此祸...」
宋雪静静听着,秀眉微蹙,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秦阳能坦诚认错,已殊为不易。
可秦阳话锋却陡然一转,握住她的手,语气沉重:「但雪儿,你也当知晓,朕的为难。」
「朕以武力争得这天下,三王皆不服,朝中颇多大臣,心里也认为朕得位不正。」
「寒门士族、世家豪绅、朝堂内外,朕可以说孤立无援,唯有苦心经营的南越之地为朕依仗。」
「这龙椅之下,并不安稳,随时会有巨变发生,将朕炸的粉身碎骨,届时这天下定然也会动荡不安,天下百姓皆苦。」
「朕在南越时,已经目睹了诸多山野村民一辈子凄苦的模样,朕心中实在不忍...」
「可雪儿你要明白,为君者,往往身不由己,断不可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