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盗了墓,还死了人
言文镜抓着一把牛粪,双眼外突。
两个警察喜形于色,一个拿锹铲,一个用手刨,一粒一粒的往外挑。
搞清楚,这可是牛粪,湿淋淋,臭哄哄,还淌着尿,三个警察甚至连副手套都来不及戴。
几个领导情知不对,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齐唰唰的围了过来。
看警员不停的往外捡着白色颗粒,市局的陈主任眯了眯眼:“这什么,石灰?”
孙嘉木瞅了瞅:“不是,是古三合土!”
陈主任猛的一怔。
牛粪里哪来的古三合土?
除非,这底下有墓,打盗洞时,从劵顶上挖出来的。
但之前探测时,仪器为什么没有探到盗洞?
十有八九是挖完之后,盗洞又被填实了。
吴晖看了孙嘉木,孙嘉木没吱声,又看了看林思成。
林思成没说话,四处瞅了瞅,又走近圈墙,隔着出粪的窗口看了看。
两大两小四头牛,好奇的瞪着大眼睛。铁链式的缰绳,拴在水泥槽边的立柱上。
普通的杨木,已经有了些年头,落满苍蝇的粪迹。顶上担着胳膊粗细的木棍,上面搭了杨树枝,又盖了泥。
树叶很多,已干到发灰。
墙也很旧,就普通的泥胚墙,右一道槽右一道沟,残留着被雨水冲涮过的痕迹。
乍一看很正常,不论是结构还是建筑材料,在北方农村都很常见。
不正常的是,水泥的牛槽、水泥的地面,却是新修的,目测不超过半年。
这就很不合理了:几十个平方的水泥地面,高八十公分,厚半米,长四五十米的水泥牛槽,在以纯人工为主的农村,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但既没拆墙,也没拆顶,竟然就修好了?
那沙石、水泥都是怎么运进来的,又是怎么施工的?
就一锹一锹,硬生生的从外面端?
“牛圈里铺水泥地?”林思成吐了口气:“言队长,盗洞在牛圈里,应该就是以修圈的名义盗的墓。盗完后封的盗洞,封的水泥。”
后半句言文镜能听懂,但前半句他听的不是很明白:“牛圈里为什么不能铺水泥?”
林思成耐心解释:“牛有一个特性,能吃且能拉,这地儿雨又多,又这么潮,如果铺成水泥地,这地该有多滑?夏天是泥塘,冬天就是冰滩,成年的大牛少说也有半吨,摔一下就是骨折,就只能进屠宰场。
这是其一,其二,牛尿和牛粪的腐蚀力极强,牛的体型大且重,破坏力不小。像这种水泥地,半年就会开裂,不超过两年就会踩成陷马坑。”
“两年一换,这成本得有多高?还会伤牛蹄子,所以包括大型养殖在内,很少会用水泥地平,大都是铺黄沙。”
言文镜精神一振,刚要安排手下,林思成摇了摇头,往旁边支了支下巴:“言队长,你动静别太大!”
旁边有什么,围观的村民?
不对,还有一座没盗的墓。
能挖出券顶的三合土,估计脚下这一座已经被盗了个干净。但盗墓贼能细心到把盗洞回填掉,填实到高科技仪器都探不出来的程度,难道是为了环保?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为盗旁边的那座墓做准备。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村子离皇陵这么近,不敢说全是盗墓的,贩文物的,但和干这两种营生的犯罪分子来往的村民绝对不少。
猜一猜,里面有没有恰好认识盗了这座墓的那伙人的?更搞不好,同伙就在村里,就在围观的那些人当中……
言文镜恍然大悟:保了半天密,现场工作没做好,等于保了个蛋。
他悚然一惊,扭头就给副总队和支队长汇报。
两位领导又请来李志杰和市局的办公室主任,请他们协调。
顿然间,汇报的汇报,调人的调人。
陈主任只负责牵线,不负责具体业务,一时无所事事。隔着窗口,打量着牛圈。
牛槽是新的,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但地也是新的,能看出来的没几个。
陈主任奇怪的是,没有长时间在农村生活过,不可能懂的那么多:牛圈里为什么不能撒石灰,不能铺水泥。
也不是言文镜不专业,更不是帮他狡辩,而是侧重点不同。不信去问问:找十个城市里的警察,知道这些的有没有两个?
转着念头,他好奇的打量着林思成:“林老师在农村生活过?”
“当然!”林思成眼都不眨,“我家就是农村的,从小就见这些!”
陈主任信以为真,王齐志撇着嘴:你听他瞎寄吧扯?
因为老家有宅子,所以林思成只是户口在农村。加上逢年过节,一年中他回农村的次数,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而且出门就是曲江池,西京市著名的旅游景点。别说养牛,现在连鸡都不让养,他到哪里去见?
正感慨间,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好像是村民在吵架,有男人在骂,有女人在嚎,更有小孩在哭。
离得稍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楚,林思成走了过去。
王齐志愣了愣:“你去哪?”
“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