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大内都统裴寂告别,客栈意外失火后,祖孙俩被冻病了,染上风寒。
这大大延缓了逃难的速度,走的太快,就受不了,期间还要到处找药铺抓药,吃饭的胃口也没了。
好不容易病好了,又遭遇了叛军大部队过境,是伪帝赵晟极手下,杜汉卿所部。
一群卫所的杂兵哪里敢与之硬碰?得到消息后,隔着八百里就急忙一头扎进了偏僻的山路,硬生生绕了个大弯。
幸运的是,跑路的够快,没有被叛军发现。
不幸的是,路更难走了,中途差点连军粮都耗尽了。
好在,克服万难,马上要按照计划,抵达汴州府境内的黄石县城了。
「祖母————还有多久能到啊。」端王气息虚弱地说。
西太后眨眨眼,瞧着孙子,安慰道:「马上就到了,那群丘八说,午时前就能进城。黄石县还在咱们大周手里,黄石县令已准备了宴席,给咱们接风洗尘。」
「宴席?」端王饿的发绿的眼珠亮了,「有肉吗?」
西太后笑道:「傻孩子,祖母早送信去,要那黄石县令准备海天盛筵,那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炖肘子、糖醋鱼、水晶驴皮、炒千雀舌、烤的冒油的全羊,羊肚子剖开,里头塞满了鸡鸭————」
端王听着报菜名,狠狠咽着吐沫,整个人都精神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风尘仆仆的队伍,终于开进了黄石县城。
祖孙两个急吼吼地,掀开车厢帘子,两张脸挤在一起,眼巴巴看着县城内的景象。
然后祖孙两个的心,就为之一沉!
预想中,繁华热闹,商铺林立的街景并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衰败的县城。
城墙都没树高,地面年久失修,房子低矮,以土黄色调为主,主干街道的商铺也大多关门,只有少数粮油铺子开着,也没多少人进出。
酒旗有气无力地在寒风中耷拉着。
等到了预定的驿馆,一群穿着带着补丁的官袍的官吏眼巴巴在驿馆外守着。
为首的黄石县令瘦巴巴,皮肤泛黑,五十来岁模样,看着一脸的苦相。
看到贵人队伍抵达,忙操着方言叩拜行礼:「下官黄石县令,率县衙官吏,恭迎太皇太后!」
老太监刘承恩从后头马车下来,带着几个宫女,努力撑起排场,将太后和端王迎接下来。
西太后面无表情,看着拜倒在地的黄石县令,居高临下:「哀家一路御驾行来,这县城怎如此破败?」
黄石县令一脸苦相:「启禀太皇太后,黄石县连年受灾,入不敷出,这两年,都要靠朝廷的救济银过活,尤其今年,救济钱粮锐减,下官连续半年,向发了六道折子,都石沉大海,如今可算盼到太后驾临————」
「停停!」
西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他,有气无力地道:「哀家舟车劳顿,等用过午膳,再听你分说。要你等准备的宴席,可备好了?
」
黄石县令起身,拍着官袍上的尘土:「备好了,就在驿馆中,请太后入内。」
西太后拉着端王,急不可耐地奔进了驿馆,很快抵达了最宽敞的一间屋子,里头摆着一张大圆桌,上头百十个大海碗,用盘子盖着,似乎是怕走了热气。
祖宗二人饿的发慌,端王一看,撇下老太后,如饿狼一样扑上去,满含期待地掀开了第一只盘子,露出底下大海碗中菜肴,然后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