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柳彦章在大帐内被砍杀,这让柴存的内心是非常有危机感的。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此前他有多耀眼,现在就有危险。
所以,柴存深怕自己因为一个战不利,然后被王、黄两人给砍了。
至于就此投降朝廷?那也是柴存不会考虑的。
他和朝廷有血海深仇,根本不会选择投降,更不用说,他麾下还有一个黄文靖部是黄家认得远亲,能为后师,本身就是有监军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即便退一万步,一旦他真的想带麾下投降,军队当场就要哗变火拼。
既然这样,那干嘛不战?而且是必须战!
此外,柴存心里也有一点计较在,对此战也多有布置,现在曾元裕带着大军来,其实是正中他的下怀的。
柴存也想在这里和官军碰一碰,让对面那个曾元裕晓得晓得他的厉害!
想到这里,柴存再不犹豫,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大吼:「既然荆南军来战!那就和他战!」
「咱就在这里,跟曾元裕那老小子决一死战!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
言毕,柴存都不等众将有反应,便指着帐外,厉声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向东荆河北岸集结!」
「去!去告诉弟兄们,打赢了这一仗,整个江陵府的金帛女人,全都是他们的!」
在接下来的两日里,江汉平原之上,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双方的大军都在向着预定的东荆河北岸战场,缓缓地集结。
那里是一大片收割完的田地,最适合作为双方列阵作战的决战场。
而在此期间,双方的骑兵斥候早已在这片广阔的原野上,展开了血腥而激烈的前哨战。
小股的骑兵队伍在田埂间,在河道旁,在废弃的村落里,不断地相遇、厮杀。
鸣镝的尖啸,战马的悲鸣,兵刃的碰撞几乎从未停歇。
双方都在拼尽全力,试图刺探出对方主力的动向和部署,同时,也竭力地阻止对方的窥探。
曾元裕摩下的凤翔骑兵,和朗团军中那些善于山地作战的猎手展现出了高超的技艺。而草军的哨骑,也同样悍不畏死,经验丰富。
在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之后,双方谁也没能占到太大的便宜,但也基本将对方的兵力情况弄得差不多了,和他们原先预计的情况没有太大出入。
而决战就是这样的,就是双方都觉得自己会赢的时候,才会选择决战。
这边曾元裕是确定了草军的军队的确只有一万五千人,按照藩兵和草军的战力对比,他这边是占据优势的。
而柴存这边,也晓得那柴存真的就带了六千荆南兵,甚至还有一半是挂着各色土团旗帜的队伍,那就更觉得优势在我了!
于是,两支都觉得自己会赢的庞大军队,终于在干符三年九月二十八日这一天,隔着一条并不宽阔的东荆河,摆开了决战的阵势。
在北岸,是柴存亲率的一万五千草军。
他们以师为单位,结成了数个巨大的方阵,旗帜杂乱,却也杀气腾腾。
其中,柴存、柴胤居中,黄文靖、朱存居东阵,张慎思、张居言居西阵。
而南岸,则是曾元裕亲率的六千招讨军。
他们以两千凤翔军为中坚,三千朗团军和千余荆南军为两翼,结成了三个更为严整而厚实的阵型。
长矛如林,大盾如墙,强弩上弦,静默如山。
秋风,吹过冰冷的河面,卷起阵阵涟漪,也吹动了两岸那无数面五彩斑斓的旗帜。
干符三年,九月末,江汉平原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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