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平沙落雁
“节帅,霍山县令孙率县父老数百人在县界相迎!”
骑士的喊声刚落,前方官道上已腾起一片欢呼声。
赵怀安无奈摇了摇头,对孙来的这一套既理解又无奈。
不过重要的事也谈的差不多了,赵怀安便下令车驾加速,不要让本县父老多等了。
车驾的速度应声加快,尘土飞扬,此时,前方的横吹队奏起了更加高亢欢快的《破阵乐》,小鼓密集如雨,笛声嘹亮如龙吟,將一方节度使的排场拉满。
鼓角一路,本来是让赵怀安觉得已经是相当高调了,可等他到了霍山县界的时候,才晓得什么是排场。
ii
一灶香不到,车驾行至县界。
只见官道两旁,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至少聚集了千百人。
他们扶老携幼,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好奇与敬畏。
为首的,正是霍山县令孙。
他穿著一身崭新的浅绿色官袍,带著县里的主簿、县尉、县曹佐吏以及一眾乡绅名宿,毕恭毕敬地站在路中央。
在他的身后,是数百名鬚髮皆白、被尊为“县父老”的老者,他们穿著浆洗得乾乾净净的衣服,神情激动。
孙远远看到赵怀安的车架,还有那独一无二的赤龙虎族和节度使节后,微困的神情直接一振,立刻整理衣冠,然后扯著嗓子高呼:
“霍山县令孙,率全县父老,恭迎节帅荣归故里!”
他的身后,二三百名父老也颤颤巍巍躬身下拜,口呼如是。
然后是两侧的县卒、巡检还有被安排过来的县民、里民们,皆按照此前教好的流程开始同样大呼。
一时间真有点山呼海啸的味道。
而这还没没完,这边孙在躬身大喊的时候,两个县里的老吏已经开始衝著后头的乐班挥手,於是霍山县但凡手上、嘴上有活的,全部都被拉了过来,开始奏乐,所以当赵怀安的车驾刚抵达,他就被前头的奏乐声嚇了一跳。
只听一阵激昂的鼓角声远远传来,有千军万马之势,甚至都没有前奏,直接就將周遭的氛围带到了顶点,大鼓一鼓而上。
然后赵怀安就看见前头的土道上,架著十六面大鼓,那孙也不晓得怎么想的,竟然拉了三十二名女子,就穿著丽服,开始举著鼓槌敲击著大鼓。
十六面大鼓,每一面都需要用四面牛皮缝製在一起,每敲击一下,就发出震天响,轰得人胸闷耳鸣。
这会又有人吹长號,號声鸣咽,恰似塞外风沙中传来的阵阵號角,金戈铁马入梦来。
这歌声赵怀安当然晓得,是《凉州曲》,歌倒是没错,可你个老孙弄来一群女子敲大鼓,需要搞得这么吗?
內心腹誹,赵怀安就看见孙带著一眾霍山县头面人物们小跑了过来,步伐与身后的节拍倒是相合。
看到老孙头奔过来,赵怀安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前方的空地上铺了一块地毯,然后就有二十来名身著五彩舞衣的舞者鱼贯而出,隨著《凉州曲》的节奏加快,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甩动的长袖如天边的彩霞,灵动的身姿似间的蝴蝶。舞步时而轻盈,时而刚劲,配合著音乐,刚柔相济。
直到看到这个,赵怀安脸才黑了起来,没好气问到已经奔到马侧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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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你搞什么?这多少钱?大灾之年,搞这个?过分了!”
孙躬著腰,諂笑道:
“节帅,这算得什么?节帅戎马控,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不过是一些歌舞,能算得了什么?”
“而且节帅,这都是家乡父老的一些心意,是咱们从寿州那边请来的班子,本地人不上多少钱。”
这边孙刚说完,旁边就有一个穿著体面的老汉也哈著个脸凑过来,边点头边奉承:
“是呀,是呀,节帅荣归故里,我们作为节帅的家乡父老,做这点小事算什么?”
赵怀安警了一眼此人,然后旁边的孙就介绍道:
“大郎,这是你们乡的乡正,且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