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孙介绍完,赵怀安已经策马离开,懒得听。
什么狗脚乡正?要是和他们家关係好的话,第一次他回乡的时候族人就会说,现在轮到此人来说话了?
那边孙什么机灵人,看到赵怀安策马向前,连忙按住也要追来的乡正,然后脚步不停地奔了过来。
一边奔还一边擦汗,对赵怀安气喘吁吁道:
“节帅,晓得咱们寿州划到节帅辖下,下吏不晓得有多高兴。咱们霍山老百姓算是有福了。”
赵怀安哼了一句,骂道:
“你也晓得霍山老百姓有福?你这劳师动眾的,不耽误乡党们过日子,到时候还不是骂我赵大?说我赵大抖起来了,开始折腾乡党们了!”
孙嚇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
“下吏真不敢,这不就是想热闹热闹嘛!毕竟节帅回乡这么大的事,不让全县晓得,还以为对家乡父老们有隔阁,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呢!”
赵怀安挑了下眉,这老孙说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所以只哼道:
“下次不要弄这些了,咱霍山很有钱吗?又是请歌姬,又是办舞乐的,有这个钱多在霍山的水利上。”
“这次夏汛,霍山怎么样?”
孙没想到节帅一来就问了这么要命的事情,心头跳了一下,回道:
“节帅真是仁心。霍山这地方的確是常涝,因靠近大別山附近,坡陡谷深,一旦暴雨就会积水成涝。另外河穿霍山县而过,每当大雨,河水泛滥,时有两岸田亩尽没,庐舍漂没的水灾发生。”
“不过这几年,霍山倒是风调雨顺,没有水涝发生。”
赵怀安点了点头:
“老天给面子,咱们也要居安思危,你后面把霍山的沟渠情况都走访一下,到时候我要召集三州十四县的县令们去幕府议事,先给你说一下,你好好准备。
孙点了点头,以为是赵怀安想要加固堤坝防洪涝,所以就补充了句:
“节帅,咱们霍山水涝虽然和水利情况有关,但也不是全部相关。下吏也在霍山干了许久,这情况多少是了解的,很多时候都是大別山山洪导致的。”
“而下吏也看过霍山县誌,在早年的时候,咱们霍山也没这么涝,不过自从山里人开始种茶获利的时候,洪涝就多了起来。”
赵怀安听了这个,顿了下,觉得孙观察到的这个好像有点道理。
以前不种茶的时候,山里自然都是树,现在山里人都开始种茶了,自然是要把树给砍掉留山头给茶树,这种林木破坏自然会加剧水土流失,使得山洪出现越发频繁。
当然这种判断符合直觉,却不一定就是事实,毕竟降水量是和气候相关的,林木砍伐多少,又到底產生哪些影响,倒真不好说。
他也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去下令把山里的茶园给停了,毕竟关係到这么多人的利益呢。
那边孙自不晓得自己政治不正確了,连忙带著赵怀安就要介绍迎接的这些父老。
然后就看见赵怀安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自將为首的几位年长的父老扶起,他望著这些平均年龄都有他三个大的老汉们,连呼:
“诸位乡亲父老,快快请起!赵大今日归来,不过是回乡祭祖的游子,怎敢劳长者们在县界迎候?”
赵怀安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深邃有力,虽然温和亲切,却给所有人一种威严大气之感。
而他的这番举动,也符合儒家文化对於上位者的要求,所以瞬间就让这些霍山父老们如沐春风。
而一些排在后头的,甚至偷偷抬眼打量著这位寿、光、庐三州最有权力的男人。
只见节帅身材高大魁梧,那一身赭黄袍更是將他衬托的猿臂蜂腰,力拔山兮的盖世气势就这样扑面而来。
可只要再细看节帅的眉宇间,却依旧带著他们熟悉的,也是霍山子弟特有的那份质朴与坚毅,这是咱们霍山养出的娃子,也没忘了咱们霍山的根。
这个时候,一名赵怀安他们坞璧旁边的一位村正已经激动得红温了,上一次赵怀安给祖父、父亲修坟的时候,此人就带著本村的棒小伙来帮忙。
此刻,这名村正太激动了,桃村的老赵家也太有出息了,他激动道:
“节帅是我霍山百年来出的最大的人物!此乃光耀门、荫庇乡里的大喜事,我等理当恭迎!
別说是走这三十里路,就是一百里,三百里,咱们霍山人都愿意迎啊!”
赵怀安哈哈大笑,感受到了家乡父老对自己的尊重和隱隱的期待。
他笑了笑,人家给自己这样的情绪价值,自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仅是什么与有荣焉的荣誉,更得是实打实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