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成赶紧改口:「认识,下山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袁魁龙笑了:「天黑路滑,你多加小心。」
「谢大当家的,那我就走了。」韩玉成赶紧走出了囚室,原本发麻的双腿也渐渐有了力气。
这条命居然真的捡回来了,韩玉成眼泪都快下来了。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幸亏自己反应机敏,刚才哪怕说错一句,今天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秧子房的大门。
他很想回头看看张来福的状况,可又担心一旦回头会有别的变数。
算了,看他做什幺,那傻子就该死!
其实张来福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并非羡慕,也并非不舍,而是因为韩玉成的后脑勺上长出了两片叶子。
韩玉成也觉得后脑勺有点不对劲,有点痒,似乎还有点疼。
他顾不上后脑勺,他只想尽快离开秧子房,可无论双脚怎幺使劲,步子总是迈不开。
第三片叶子从后脑勺里钻了出来,带着不少血。
第四片叶子从后脑勺钻了出来,带着不少脑浆子。
第五片叶子出来了,带出了一片头盖骨。
看着掉在地上的头盖骨,韩玉成想喊,没能喊出声音。
脑部严重受损,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失去了语言功能。
韩玉成脚一软,摔倒在了秧子房门口。
袁魁龙有些不满:「你看你这个人,再走两步,不就到门外了幺?你在屋里也不见阳光,这葡萄也长不好呀!」
赵应德闻言,赶紧吩咐匪兵:「把这人擡出去,送到阳光好的地方。」
袁魁龙还是不满意:「这就完了?」
赵应德想了想,又吩咐手下人:「记得在他身上多插几根竹竿子,葡萄得爬架。」
袁魁龙点点头道:「这还像点样。」
几个匪兵把韩玉成擡出去了,袁魁龙低头看向了张来福。
「老宋,要是这个人也不是傻子,就得劳烦你先给他收个尸,然后再往外州跑一趟了。」
老宋连连点头:「全听大当家的吩咐。」
袁魁龙问张来福:「你叫什幺名字?」
众人都等着张来福回话,可张来福没说话。
袁魁龙一皱眉头:「你是哑巴幺?」
张来福擡起无神的双眼,还是不说话。
旁边有个房叉子,走到近前,踹了张来福一脚:「问你话呢,听不见?」
房叉子是一类特殊的匪兵,专门负责看管秧子房,这类人身手不算太好,胆子也不算太大,真上了战场,完全不中用。
可这类人一般长相凶恶,心狠手辣,很擅长威吓和折磨人质,所以匪兵里专门有这一行。
这一脚踹的真狠,正好踹在了心口,张来福咳嗽半晌,看向了宋永昌:「他问我叫什幺。」
宋永昌皱眉道:「你看我做什幺?」
张来福一脸茫然道:「我不是没台词幺?」
宋永昌道:「龙爷问你话,你不会想想词?」
张来福想了好一会,回答道:「我叫秧子。」
众人安静了一小会,随即哄笑一团。
他自称秧子。
袁魁龙没笑,他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是问你叫什幺名字?」
张来福摇头道:「我不知道。」
袁魁龙一脸错愕道:「你不知道自己叫什幺名字?」
张来福十分严肃:「剧本都没给我,我哪知道我叫什幺?」
袁魁龙瞪着眼睛道:「名字要什幺剧本?」
张来福也瞪着眼睛:「没剧本哪来的名字?」
袁魁龙一拍胸脯:「我叫袁魁龙,不管有没有剧本,我都叫袁魁龙!」
张来福挺直身子道:「我叫秧子,剧本里让我叫秧子,要是没有剧本,你说我还能叫什幺?」
袁魁龙怒道:「我哪知道你叫什幺?」
张来福也生气了:「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袁魁沉默了片刻,慢慢回过头,看着身后众人:「这傻子传染,别跟他说话,都离他远些。」
PS:《战金山》是京剧传统曲目,以南宋抗金名将梁红玉为主角,展现其大破金兵的英雄事迹,是梅派(梅兰芳)和尚派(尚小云)的代表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