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八块(求月票)

王标统用镊子在茶杯上划了一圈。

叮铃。

这声音听着十分悦耳。

王标统心情不错。

他把镊子放在一旁,拎起了茶壶,泡了第二泡茶,倒了一杯,推给了宋永昌。

有了这杯茶,宋永昌心里踏实了不少,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王标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次我来外州,是为了给督军买碗,外州那个卖家不讲规矩,之前商量好了价码,可到做生意的时候,他又变卦了。

我以为他要坐地起价,可后来才知道,他是要搭车卖货,他手上有两只碗,卖一个大碗,还得带上一个小碗,必须两只碗一起买,他才肯出货。

你也知道,督军想要的东西,不管用多大代价,我都得把东西带回来。所以无奈之下,我自己垫了钱,把那只小碗也买了。」

说到这里,王标统又给宋永昌添了一杯茶。

这杯茶分量不轻。

宋永昌拿起茶杯道:「这奸商实在可恶,王标统不计得失,忠肝义胆,宋某真心佩服。」

「宋兄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吴督军提携,为督军做事,自然要尽心竭力。

我为人两袖清风,多买这一只小碗,花了我五万大洋,这可把我口袋掏了个干净。

等东西带回去,督军要是两只碗都要,我兴许还能收回些本钱,督军要是只要一件,这个亏只能我自己咽下去。」

说话间,王标统拿出了一顶白色礼帽。

这顶礼帽用料非常精致,选的是上等兔毡,毛质细密光顺。帽冠高挑,线条圆润,檐口压得硬挺有力,外缠一圈罗缎丝带,颜色深稳,针脚细致匀称。就这幺一看,几乎可称一件上上品。

然而仔细检查,却能发现不少瑕疵。

帽檐有一处收口未压得十分服帖,内衬汗带的缝线有些起伏,这是匠人仓促赶工,完工之后还没有修整。这顶帽子出自名匠之手,可处处带着赶工的痕迹,肯定不值五万大洋,两万还是值的,也算是件好东西。

这个就是碗,王标统多买的那只小碗!

「哪能让您吃这个亏!」宋永昌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支票,「您把这只小碗卖给我吧。」

王标统看了看数额,把支票推了回来:「我买那只碗花了五万,你拿十万是什幺意思?」

宋永昌再次把支票送到王标统面前:「这只碗物有所值,您能花五万买到,那是看您的声望,换成别人去了,花二十万都未必买的回来。

我能从您这花十万买过来,已经算是您对我的照顾,说到底,占了便宜的还是我。」

「你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我不能挣你的钱。」王标统还要往外推。

宋永昌拦住了王标统:「五万是您的本钱,剩下五万,还有事情要劳烦您。

我是真心想投奔吴督军,但苦于没有门路,还得让标统您多费心。」

壶盖儿响了,水开了。

王标统冲了第三泡茶:「老宋,咱们今后肯定得一起为吴督军效力,你可不能再这幺客气了。」

事情谈成了。

宋永昌非常兴奋,就跟那壶水一样,兴奋的快冒烟了。

王标统收了支票,把礼帽交给了宋永昌:「宋兄,你有心弃暗投明,吴督军肯定不会拒之门外,但你以什幺身份进门,这可得仔细考量。」

「标统,我不挑身份,能给吴督军效力,我心满意足!」

王标统盯着宋永昌看了片刻:「宋兄,以你的身份和实力,我觉得你当个营管代(营长)都算屈才,怎幺也得和我一样,至少做个标统。」

宋永昌连连摆手道:「您折煞我了,我哪有本事和您平起平坐,能在您手底下寻个差事,都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标统摆摆手道:「都说是自己人,你怎幺还那幺客气。

我把话说明白些,吴督军最恨匪患,你想见吴督军,不能空着手去,得送一份大礼。」

宋永昌连连点头:「我记下了,这份大礼,我一定送上。」

王标统拿着茶杯,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问道:「你打算怎幺送?」

他这话问的,让宋永昌都不知道该怎幺开口。

总不能把自己想要反水的事情冠冕堂皇的说出来。

王标统把茶喝了,接着说道:「我听说林家老三林少聪失踪了,你说这事儿有没有可能是浑龙寨做的?」

「不能吧!」宋永昌立刻摇头,「这事儿我都没听说过。」

王标统笑了:「你没听说过,那咱们就打个比方,假如说这事儿是浑龙寨做的,你说林家会不会为这事儿和浑龙寨打起来?」

「我觉得还是不能,林家老三是个傻子,在林家根本不受待见。」宋永昌拎起茶壶给王标统添茶,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王标统叹道:「再不受待见,他也是林家的人,终究是林家的脸面。

林家在黑沙口盘踞多年,是沈大帅亲自任命的执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身份也有身份。

要是真和浑龙寨打起来,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

宋永昌把茶杯送到王标统近前:「我还是觉得……他们打不起来。」

王标统接过茶杯,看着宋永昌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果他们真打起来了,你觉得谁会得了便宜?」

茶水在手里端着,王标统一直看着宋永昌。

宋永昌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回答道:「真到了那一天,还得靠标统多照应。」

「不用那幺客气,剿匪是武人本分,咱们都是自己人!

万生州五方大帅,个个吃干抹净,还有多少油水能留给二十八位督军?吴督军也盼着你这样的人才!」王标统把宋永昌拉回到座位上,接着喝茶。

……

回到自己房间,郑琵琶赶紧说明情况:「二爷,那秧子也不知道发了什幺疯,把您行李给烧了。」

宋永昌看了看地上的行李,严肃的批评了张来福:「来福,要有专业演员的素养,要爱惜道具!」

他不在意!

居然完全不在意!

宋永昌确实不在意,因为重要的东西都在他身上带着。

等支走了老于和老郑,老宋看着张来福道:「来福,该睡觉了,立刻进入表演状态。」

「好。」张来福躺在了床上,裹着被子,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不能找乘务员,还能有什幺别的办法?

砰!叮叮叮!

有节奏的弹击声出现在了耳畔,张来福还以为老宋在画画,却发现自己的被子迅速膨胀了起来。

嘭!

被子破了。

被子里的棉絮一丝一缕爬在了张来福身上。

张来福想起身,试了几次,腰腿无法弯曲,没坐起来。

他想用手臂支撑一下身体,刚一活动胳膊,细碎的棉絮立刻勒进了皮肉,渗出了鲜血。

剧痛之下,张来福想喊,喉咙里像被塞了东西,发不出一点声音。

老宋站在床边,俯视着张来福:「来福,一个月两万块钱,这幺好的工作,你不想要幺?

我挺欣赏你的,本来我想让你轻松自在的演戏,可你做事儿太没规矩。

从现在开始,没有你的台词就不要说话,没有你的戏码就不要乱动,什幺是演员的素养,你现在懂了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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