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锦能找到这样的年轻后辈,实在是她的运气。
姚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确实感到身心俱疲,摇头说道,“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忙你的去吧,我累了,需要静一静。”
赵山河知道老爷子需要时间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也需要处理后续的家族情绪。
他不再打扰,恭敬地对着姚老爷子行了一礼道:“老爷子保重身体,赵山河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姚家正厅。
等到赵山河从姚家那气势恢宏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
谢知言、喵喵以及孤狼等人早已等候在车旁,而让赵山河略微有些意外的是,裴云舒竟然也没有离开,她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似乎在专门等他。
今天的裴云舒,换下了一向偏爱的艳丽颜色,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
脸上未施粉黛,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妩媚风情,却多了几分清丽和淡淡的幽怨,宛如一株雨后梨花,我见犹怜。
她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厅门的方向,看到赵山河出来,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迎了上来。
赵山河缓缓走向裴云舒,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不理解,我最后为什么要站出来,替姚远博和姚远兴求情?”
裴云舒没想到赵山河如此直接,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的纠结。
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虽然不理解,但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的判断。”
裴云舒的语气很柔和,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赵山河看着她,笑了笑解释道:“你真以为老爷子刚才盛怒之下,是真的铁了心要把他的两个亲生儿子赶出姚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啊?”
“那只不过是做给所有人看的一场戏,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他先把最狠的话说出来,把姿态做足,堵住所有人的嘴。但虎毒不食子,他心里终究是舍不得的,我若不出来递这个台阶,难道真看着老爷子骑虎难下,或者事后懊悔,与你之间产生难以化解的心结吗?”赵山河缓缓说道。
当赵山河说完这话,裴云舒恍然地点了点头,美眸中的疑惑消散了大半。
是啊,那两兄弟毕竟是老爷子的亲骨肉,血脉相连。
赵山河紧接着继续说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再者,从更实际的角度考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俩真的都被彻底赶出了姚家,姚家内部以前依附于他们的那些势力,固然会树倒猢狲散,但也会变成一盘散沙,甚至可能因为失去主心骨而滋生怨怼,成为隐藏的隐患。更重要的是,以后姚家对外,所有来自宋南望或者其他敌对势力的压力、明枪暗箭,将由谁站在最前面去扛?难道要你一个人独立面对所有危险吗?”
赵山河提到这点后,裴云舒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明悟。
她之前只想着扫清内部障碍,却忽略了外部环境的凶险。
如果姚远博兄弟被逐,她作为姚家唯一的掌权者,确实会成为所有矛盾的焦点,被迫站在风口浪尖。
而有他们兄弟在,哪怕是被剥夺了实权圈禁起来,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依然在某种程度上是姚家的一部分,能够分担一部分外界的压力和注意力。
这就像一道缓冲地带,对刚刚执掌大权的她来说,至关重要。
“对不起,山河是我考虑不周,多想了。”裴云舒有些感慨地说道。
心中那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赵山河深谋远虑的感激和钦佩。
赵山河淡淡一笑,说道:“无妨,你也是关心则乱,姚家经此一役,需要时间来抚平伤痕整合力量,你先安心留在绍兴,协助老爷子处理好姚家内部的这些后续事宜,稳定人心。等你忙完,顺利接手所有事务回到上海后,具体的一些细节和后续安排,我们再详细商议,现在我得赶回上海了。”
裴云舒看着赵山河,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轻声叮嘱道:“嗯,我明白,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赵山河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肃立在旁的老枪吩咐道:“老枪,你们这一队人暂时就留在绍兴,你们的任务是保护裴姐的绝对安全,直到她处理完所有事务,平安返回上海为止。在此期间,一切听从裴姐的调遣。”
老枪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应道:“是,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裴小姐,绝不出任何差错。”
赵山河最后对着裴云舒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和放心的眼神,随后便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转身,钻进了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里。
谢知言和喵喵也跟着上了同一辆车,孤狼等人则押解着谭论,乘坐另外的车辆。
一行车队,在裴云舒依然而又不舍的凝望中,缓缓启动驶离了姚家庄园,踏上了返回上海的路途。
从他们抵达绍兴,到如今带着战果和俘虏离开,前后不过二十四小时左右。
如此高效凌厉的手段,彻底解决了姚家的内乱,奠定了裴云舒的地位,也再次证明了赵山河的能力和能量。
赵山河坐在飞驰的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江南景色,拿出手机准备给周姨汇报姚家发生的这一切。
剩下关于如何最终处置姚家兄弟的事情,就需要交给周姨和姚老爷子这两位大佬去交涉了。
经过这件事以后,理亏的姚家,为了弥补和展现忠诚,肯定会更加紧密地站在周姨这一边,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他此行的核心任务,已经圆满达成。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京,周云锦已经忙完了所有既定事务,正带着颜见卿等核心随从乘坐私人飞机返回上海。
而同样在上海,在汤臣高尔夫那栋奢华无比的别墅里,宋南望正脸色铁青地听着手下的紧急汇报。
当他确认了谭论在绍兴失手,连带着姚家兄弟也一并栽了进去,整个计划彻底败露的消息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怒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将手中把玩的一件珍贵玉器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赵!山!河!”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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