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摆摆手,“宝祠宗如此行事,本就不该,若是他还在,只怕一座宝祠宗,早就不存了,老夫受他恩惠,本应再报世间,可一来是放心不下那座小庙,二来则是我一人之力,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什么。不过看着你,老夫才发现老夫错的离谱,你也是一人,却一直在做些什么,老夫空有这身境界,一直避世,反倒是可笑。”
世上的修士,做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其实不会觉得有些什么,但总有那么几个异类,看不惯一些事情,就要拔剑,当初的解时就是这样的人,他游历世间,不知道出剑多少次,许多在其他修士看来无意义的事情,他都乐此不疲。
“有一点,老夫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老夫想告诉你,他是怎么想的。”
古墨忽然开口,轻声道:“他一路登高,哪怕到了云雾之间,却始终认为,自己出身于东洲庆州府某座小镇,和那一座小镇百姓,并无区别。”
“别的不说,就说他那柄飞剑,也并非什么仙剑之流,据他所说,是当初走上天台山,观主带他选剑,他也只是选了一柄最顺眼的普通铁剑。”
“我们这些剑修也好,别的什么修士也好,往前走去,很多东西就会渐渐落到身后,有些人只看前面的风景,但有些人,会时时回头。到底该不该回头,说不清楚,只看自己。”
古墨看着周迟,很想在他这里得到一个他满意的答案。
周迟看着眼前的老人,笑道:“不管前辈信不信,晚辈其实没觉得山上和山下有什么区别,都是人间而已。”
古墨满意点头,“既然如此,老夫这条命最后就算是搭上去了,也无所谓了。”
周迟有些无奈,“没想让前辈把命都搭上的。”
“都是小事,为何而生,为何而死,只要觉得值得,那么就都很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古墨看着周迟,“你们先走,老夫收拾一番自会离去,说不定等老夫去往重云山的时候,还能给你带些惊喜。”
“惊喜?”
周迟有些疑惑。
古墨笑道:“东洲虽然式微多年,但你说只有一两位登天,那还是不现实的,不少老家伙藏在深山老林之间,他们要么是曾经离开东洲,在外面学过别的术法,回来之后悄悄修行,要么就干脆其实是有些失望,所以不愿意再出现。”
失望的是什么,说不清楚。
“老夫或许能说动一两人,或许说不动,会杀几人,总之有些麻烦。”
古墨微笑道:“还有,不要将老夫想象成所谓的东洲剑道第一人,即便老夫现在是,半甲子之内,你必然越过老夫,老夫这点微末天赋,居然要成为一洲某一脉修士的第一人,说出去,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