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整为零,那些贼人是藏在什么?”
吴本清没想到陈平安会问到这个问题,并未有太多思量,回答道:“应是雷鸣山脉!雷鸣山脉地势复杂,山势高拔,密林不穷,若是一心潜藏,我们想要找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时不时地出来劫杀,就没提前闹出一点动静?”陈平安看了吴本清一眼。
吴本清神色一怔,转瞬露出了笑容:“哦,平安,你说这个啊。能逃到这的邪魔余孽,实力大多不差,走的都是精锐路线。化整为零,零散行动,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每次等我们知悉消息,劫杀基本都快结束了。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收了个尾,侥幸保住了半支商队。”
“我们提前知悉不了,雷鸣山脉内的那些势力,也知悉不了吗?”陈平安神色淡然,平静道。
看着陈平安的神色,吴本清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还真没想到,莽刀陈平安会这么较真,问的问题,还都直指问题关键。
莽刀这么一问,他倒是不好敷衍了。
“应该是知悉部分,但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吴本清有心回答不能知悉,但雷鸣山脉的各方,在内经营多年,论山脉内的把控力度,完全不是雷鸣镇抚司所能比的。他要是回答说不能,那显然不太现实。
“也就是说,雷鸣山脉的各家,是在包庇这些邪魔余孽。”陈平安的声音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指问题核心,简单明了。
“因为他们的包庇,才导致惨案连连发生。”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只是”吴本清试图缓和:“这一点也只是猜测,我们手上也没什么证据。再者,我们和雷鸣内的各家,向来是不太对付。这个时候给我们上点眼药,也符合他们的立场。”
“吴大人。”
陈平安的声音大了一些:“共情敌人,立场互换,不是我们的职责。保一方安靖,保雷鸣无恙,才是我等的职责。我等所思所想,皆出自于此。这雷鸣山脉的各家,既于大局有碍,那便该想方设法处理消弭,而不是共情对方,认为动机合理!”
听闻此言,吴本清的脸色也冷了一下。
“陈大人,那你的意思是!?”
陈平安如此,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给他的面了。他作为雷鸣一把手,要是再好言好语,那还真是倒反天罡了。
“正告各方,包庇邪魔者,助纣为虐者,同罪论处!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扫清一切污秽浊气,还雷鸣一个朗朗乾坤!”
陈平安措辞激烈,但声音却平静无比。没有歇斯底里的张狂,但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陈大人好气魄啊!”吴本清笑了,但声音却有点冷:“只是,本使倒是想问一问,这雷霆手段,霹雳之事,以我如今的雷鸣镇抚司,又如何行之?单以我镇抚司之力,有如何支撑?我镇抚司若有此等威势,这雷鸣山脉的局势哪里用的了等到今天。
这些问题,陈大人想过吗?”
“吴大人。”陈平安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有些事情,做了才有可能。不做,就永远没有机会。凡事畏难,又如何处理这危难之局?
龙安动乱,邪魔肆虐,各方损失惨重,镇抚司出手,以铁血手段,一扫颓势,还州境一个朗朗乾坤。北境镇抚司更是亲派特使,专司此事。历经数月,强人俯首,邪极覆灭,余孽溃逃,此一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北境镇抚司,我等自当如此!诛杀邪魔,此乃铁律!包庇邪魔,岂能姑息?”
“陈大人,你说的倒是轻易。只是不知这雷鸣山脉上的各方,你可有打过交道?若是正告之下,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相互抱团,力不买账,那又该如何!?山脉各方,声势不小,若是抱团,更是惊人。皆时,我雷鸣镇抚司该如何自处?
若是听之任之,我雷鸣镇抚司威信大损,若是有心执行,那我倒想问一句陈大人,又该从何着手?”吴本清冷冷地质问道。
“如何?”陈平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意:“我想吴大人审时度势,中庸平衡,应该是忘了!这雷鸣地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雷鸣声势再大,还能大得过王朝律例!?大得过我泱泱大乾!?
若真是如此,那自是按律同处!拒不配合者,破宗伐地,推山填壑。”
陈平安的一番言辞,掷地有声,隐有磅礴气势。
吴本清沉默了。
他沉默不是因为觉得陈平安说的对,而是陈平安所言,站在至高之点,让他无从反驳。亦或是说,陈平安态度明朗,反驳无用。
所以,吴本清笑了。
“陈大人不必说得这么伟光正,陈大人若真有此拳拳之心,那便请陈大人专司处理此事!”
“既然吴大人有此心,那陈某就应下此事了。”陈平安平静道。
“好!那就劳烦陈大人。”吴本清皮笑肉不笑道。
“本使公务繁忙,不便久叙。陈大人,若是无事,请便吧!”
一番对谈,终是不欢而散。
直至陈平安离去,公房内再度变得平静起来。
吴本清端坐大椅,神色阴晴不定。
方才若不是顾忌陈平安的身份,他恐怕早已爆发。
他虽执掌雷鸣,但陈平安身份特殊,担任雷鸣督查总使,归属苍龙州镇抚司督查体系。从名义上而言,对他有督查之权。
尤其是对方天资惊艳,负有潜龙天骄之名。他虽比对方高上一级,但一身声势,基本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