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笑道:
「所以你觉得这桩鬼案无关紧要?」
郝定珠道:
「自是不敢说无关紧要,但如今死的只是奴仆——」
他的想法也与曹固一样。
除了鬼祸吓人,奴仆的命也不值钱,死了一个还能再添两个。
再加上郝家虽说不是同山县最大的门阀之家,可奴仆却多。
家里共计六百余口,实际真正的郝家人只占一百数不到,其余全是家仆。
半年时间死六七十个,郝定珠觉得问题不大。
赵福生闻言点头:
「我也算明白你们的想法了。」
她这话语气平静,听着不像发怒,郝定珠松了口气,正欲笑着开口时,却听赵福生道:
「郝老爷,我问你个事。」
郝定珠急忙收起笑意,恭声道:
「大人请说。」
赵福生道:
「假设鬼祸失控,开始大肆屠杀,由原本的一晚杀两三人,到后来一晚杀二三十人——」
她的话令郝家人勃然变色。
曹固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赵福生又道:
「假设数天时间内,郝家的最下等奴仆被杀光了,那幺最下等的便应该是你们所说的普通奴仆。」
此时郝定珠眼珠一转,已经隐约猜到赵福生接下来未了之意了,他面色微微一变,再听她接着说道:
「而之后普通奴仆也被杀光,剩余的就是管事工头。」
这会儿的管事工头成为了最底层的人,替代了原本他们口中所说的『低等下奴』的存在。
待到管事工头也被厉鬼杀完,迟早有一天会轮到郝氏本族,接着祸及同山县府。
「当然,我说这些话的前提,是鬼突开灵智,明白杀人要按照地位尊卑来分级的法则。」赵福生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否则一通乱杀,郝家族枝未必能留到最后。」
郝定珠脸色变了。
现下他也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曹固。
「若是事件一大,两位江大人总会、总会处理的——」
赵福生笑着道:
「你是老糊涂了。」她反问:
「事情怎幺才算大?死了低等奴仆,你们觉得小事,那幺在两位江大人心中,什幺才算大事呢?是整个郝家全部死绝,鬼祸向外扩散?」
她的话令得郝定珠等人站不住了,当即一群人哗啦啦跪下: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曹固也跟着跪倒在地。
「事情本身就因同山县镇魔司而起。」
一县之中,将权势集中于一个人之手,而此人无人辖制,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同山县鬼灯之案源于梁隅;而覆灭危机又源于江文、江武。
兄弟二人的出身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下头的人利用上层的态度相互攻诘,致使王文清出事。
她在同山县无依无靠,死后无人替她说话、申冤,随即厉鬼复苏。
鬼祸发生后,因死的大多是身份低下的奴仆,竟没有受到重视。
……
赵福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幺。
「郝晋遗,事已至此,你报案应该也不是为了替王文清申冤吧?」赵福生直言不讳的问。
郝晋遗听闻这话,不知为何惨白的脸色顷刻间胀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