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心头堵得慌。
然而见得许大递肉干过来,却也只好老老实实接了,也没心情吃,捏在手里,一转头,窗外雨水哗哗作响,若非下了太多天,其实十足就是「骤雨」。
他眼下就看着外头大雨,也不知是不是回来时候只顾着把伞遮手中文书,忘了遮好自己,叫眼睛进了水,这会子眼眶里头又湿又热的,难受得很。
而澶州州衙之中,总管六塔河河事的吕仲常同几名主事官员正围坐在屋子里。
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听说滑州堤溃了……」
「我也听说了,走马承受李继闻报的信——他是在卫州吧?」
「只隔一条河——说是那内侍看到隔壁黄荡荡水,浩汤一片,多半是真的了!」
「滑州堤溃,还不晓得水势怎样,本来我们这里就被盯得紧,只怕这回逃不掉了。」
「吕官人,果真在本月启用六塔河吗?」
吕仲常皱着眉头,最后才道:「上游水势如此大,又兼雨水不停,再不用六塔河,澶州也要堤溃了……」
「再拖一拖,再看看!」
***
雨水不停的不只是澶州。
京城下了足二十天的雨。
酸枣巷中,宋妙先还只是给后院那缸鱼盖一把大伞遮雨,以免水满之后,鱼儿随水逃逸,然而眼看风雨渐大,那伞也破破烂烂,不能十分得用。
程二娘就自告奋勇,趁着雨小的时候,拿出往日在抚州种菜搭架的本事,也给那鱼缸搭了个棚子。
棚子挺稳,总算保全了一缸鱼性命。
而那青苔根本不用特意养护,已经绿了又绿,厚了又厚。
京城中原之地,往年气候较干,但某天早上,小莲给鱼喂食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直嚷「姐姐」不停。
宋妙闻声去看,就见那程二娘拿来搭棚子的粗棍脚下,长了一小撮白伞白杆的菌子。
「这能吃吗!」
小莲看得眼馋。
不认识的东西,自然是不敢吃的。
而除了菌子,墙根居然也自己生出了青苔。
京城水患严重,已经泄洪多次,缓河也启用了,内城道路上都是水,好几回水势倒灌,冲毁了外城好一片房屋。
但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时间进入七月下旬,雨水渐歇,水势也缓缓退了下去。
某日清晨,太阳终于努力跃出了厚云,一整个早上,街上都是街坊邻居欢欢喜喜的奔走相告声。
宋记也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意。
这天傍晚,送走了一桌客人,收拾好店铺里一应东西,张四娘等人各自还家,因后头程二娘正收拾院子,宋妙就到了前头。
她正要坐下来看一看明日采买单子,忽然听得门外隐隐有马儿嘶鸣声,心中一动,起身去得门边。
门外,一人背对自己,正脱换外衫,像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