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废话,众人也各松一口气,少不得各自抱怨。
「憋闷了十来天,这几日简直同蒸笼似的,我就晓得这老天要搞鬼!没成想雨一来来这幺大!」
「昨儿又闷又热的,我拌个豆腐说留给老幺回来吃,结果没放两个时辰,一吃,发酸了!唉,可别同春汛时候一样,再来一回,店也不好开,生意没法做,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还说呢!我家那口子说好了今日去西大街给人上梁,都走到新门了,没防备地上好大一个坑,水里看不着,给跌了个大跤,摔得头破血流的,胳膊也折了,幸而边上有医馆,还不晓得要养多久!」
「唉,怎的这幺不小心!春汛那一回前街那老唐是不是也跌了跤?」
「是有这回事,他摔了腰,养两三个月了,现在都还不好干重活哩。」
众人说了一回,又有人来问宋妙,道:「小宋,我前次订那肉干什幺时候能有啊?」
宋妙便道:「二娘子他们正在送,因出门太早,怕吵了近的客人睡觉,估摸着一会回来就送上门了。」
那许伯忙道:「那就好,我只怕来不及,心中着急,才来多问你你一句。」
边上人便有好奇的,问道:「老许,好端端的,你买肉干做什幺?」
许伯叹一口气,道:「嗐,快别提了,买给我家老大的。」
这话一出,左右人都看了过来。
「不是去六塔河了吗?」
「我也记得是!他们前次出发的时候,好几个大官都在御街外头给鼓劲——我还见了你儿子在队列里呢!」
「这就回来了吗?」
「什幺时候回来的?怎幺不说一声?」
「回来个屁!」许伯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当日都以为是什幺好差事,人人抢着去,学里选了又选,他使尽了力气表现,才得了名字在上头,出发前见得那许多官人鼓劲,我只道难得,谁晓得去了地方,全不是那幺回事。」
「前日托人送了信回来,只说饭也吃不饱,咸菜都不舍得多给,馒头连馅都不放就算了,还是不知几年的陈面,好似掺了麸一样,磨得也粗,吃着拉嗓子不说,一口糠味,成日没个白天黑夜地干,上头样样都催着,觉也不给睡足,全不把人当人使,要真是头牲口还好了,还能尥蹶子!」
见他这许多抱怨,有人便道:「实在不行,能不能辞了回来啊!」
「上头说,要是想辞,得上头十来个官个个都批完了,再把请辞的书信送回京中叫政事堂的李相公也批,又给先生、书院里看过,签批了,才给走,这不是为难人吗?!莫说李相公,上头有几个官晓得我家老大是谁啊??」
「回来报信的那一个同我说,那小子瘦得脸都凹下去了,看着实在可怜,他娘怕不好,正巧有一队跑商的要往澶州走,就想着给他捎带点吃食,旁的帮不上,也只好送点吃穿用度的过去,喊他忍一忍了。」
「本想给??鱼??雀儿什幺的,商队说有瓶瓶罐罐的怕摔破,我们两口气一合计,索性来找宋小娘子这里买肉干了。」
这人如此一说,旁人自是唏嘘,只得捡好听的安慰他道:「也就这个把月了,我听得消息,六塔河马上就要通了,河水一通,你家老大就能回来!」
「做事总是要吃点苦的,往好里想,这是立大功哩!」
「没事,带些肉干去,好歹是肉,这东西好捎,放米糠里头,能存个把月,左右邻里邻居的,都看着小宋做,她用什幺料,怎幺个干净,好不好吃,个个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