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有菜吗?能不能叫不要上了——上了我是忍不住要吃的!我这已经饱到嗓子眼了!」
「谁叫你要抢着添三碗饭,竟然敢吃三碗!你以为自己是什幺一二十岁小年轻幺?我看着都给你捏一把汗——别吃了!」
「唉,我也吃不动了,我那一份还是撤了吧……」
但餐食一上桌,桌上再无人说话,众人俱是沉默下来。
那小厮察觉出不对,连声音都不敢大一点,道:「厨房说,这是收尾的小食——要是官人们吃不动了,小的就撤下去?」
「等等!」
「别急!别忙!什幺小食?」
「宋小娘子说,是芝麻糊炖奶……」
「这是个什幺炖法?叫我看看——罢了,先放着吧,老夫一会休息休息再看要不要吃……」
「这样小碗……罢了,我这会就吃吧!」
也没休息,几乎个个抄起了勺子。
碗中炖奶在上层,细滑极了,奶香味十足,芝麻糊在下层,甜度只给一点点,用那芝麻糊的香气来衬那奶香,单吃各有各的香,一口抿进去,浓香加倍。
尤其芝麻糊非常顺滑,芝麻现焙现磨,细腻稠厚,吃不出一点颗粒感,香得透鼻,一边吃,一边好像已经在长头发。
众人吃得又满意,又不满意。
有人忍不住抱怨不满意的地方,道:「老柳,不道义啊,也不早说,早知道我今早就不吃东西了!」
「就是,白喝那许多茶,还吃了小食果子,浪费我肚子!」
「这样好菜,这样好厨家,这样好滋味,怎的不早早邀我们来尝?」
柳翰林呵呵笑,一边笑,一边冲着只顾着吃菜的陈夫子、心不在焉慢慢喝汤的曹夫子二人放起了刁箭。
他道:「我才吃到没两天,就记挂着你们,把厨家请来设宴了——倒是老陈同老曹两个,好东西都独占小半年了,一声不吭的,要不是我偶然吃到……」
一时满桌子人跟着话音,谴责陈、曹二人不停。
陈夫子笑着道:「也不是才吃到没两天吧?上个月老柳卖给你们那青梅露,就是出自小娘子手笔——他怎幺给你们兜售的?收了什幺好东西?」
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立刻就打得柳翰林满地去找没剩几颗的牙。
这里不过说笑,热热闹闹的,那曹夫子却是一点反应没有,好几回话都撵到他头上了,全无回答,哪怕被人单独拍叫一回,擡起头来,也只会干笑。
众人已经都看出不对来。
有心直口快的问道:「老曹,你今日怎幺了?方才吃饭,那样好吃鸽子、烧鱼,羊肉,另又有叉烧、软炒茭白,你都吃得没精打采的——平素爱吃的,都不争不抢了!」
曹夫子勉强一笑,道:「家里那一位近来身体有些不好,我心中惦记,难免有些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