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那炸鱼连骨头都不剩了,只有孤零零几个被嫌弃的头!
“放著!放著!等河道上忙完了再喝!”
“到时候张员外再来,我们请託宋小娘子再炸一大盆,吃个撑,一起不醉不归!!”
一顿饭下来,眾人本来还有些生疏,此刻儼然同那张附成了饭友,多了几分亲近,正劝他今日要是等不到,不如明日晚上再来,又问住在哪里,可以叫人去送信云云。
果然这一日等到將近亥时,吴公事才带著几个下官同孔復扬一道回来,韩礪更在其后。
得知今日吃鱼,还是那样好吃的鱼,吴公事还能勉强压著,只从鼻孔喷火,孔復扬却是急得简直要跺脚,忙追去找宋妙问明天还有没有。
而韩礪回到之后,见得张附並那张泳,果然如同宋妙所说,当即坐下来考教了一番,等问完,得知这几日两人都会留在滑州,住得还不远之后,先取了笔墨,写了个题目,又划定了书目篇章,让张泳回去读了,写文章一篇,明日再来。
因他明日跟吴公事事情甚多,还特地找来了孔復扬,嘱咐对方先帮著看看小儿作业。
孔復扬自是满口应承不提。
***
张附、张泳父子两个跟著坐到桌边吃饭的时候,另一间屋子里的桌边,同样坐著两个人。
十人位的大圆桌,上头摆了三菜一汤,梁严、项林各据一边,俱不说话。
项林冷著脸,盯著梁严,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反而更气,冷哼一声,正要刺几句,不妨梁严三口两口扒完饭,把碗筷一放,头也不抬,站起身来,转头就往外走。
他这样做法,把项林本来八九分的不满,变成了十二分的火气,当即把手里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摔,也站起身来,追出门口,对著外头大骂,“狗杂种”“直娘贼”“口口口口”“口口”地叫囂了好一会,也不知哪里学来的粗俗话语。
骂得这样大声、这样恼怒,情绪自然激动,因见他脸都气得通红,后头两个下人本来不想管,这会子也不得不上前劝话。
一人道:“少爷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等咱们回了乡,跟老太爷、老太夫人说清楚,將人打发出去就是!”
另一人道:“说一句难听的,少爷是主子,他是仆,都不是一种身份,犯不著理他,骂他还是给他脸了!”
同样的话,劝第一次的时候或许中听,劝得多了,就不管用了。
项林不仅脸红,连眼睛都红得厉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哭了,他道:“我爹瞎了眼,看不穿他的真面目,死活都不肯让他走,祖父祖母再怎么硬也贏不过爹爹——竟还要分我的家產给那狗杂种,口口口惯会装可怜、装相!”
说到此处,项林一下子就想起来下午时分,亲爹特地使人过来,带了整身新衣服、新鞋子过来,让梁严换上,带著人出了门,直到方才才回来。
自己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新衣服、新鞋子了,凭什么姓梁的有,自己没有???自己应当有个十身八身才对!或者本来应当只自己有,姓梁的没有!
另还有,凭什么要带梁严出去?
下午遇得芮叔叔时候,他还特地问了父亲去向,对方只说是出去谈生意了。
梁严竟然已经开始被带著了解家中生意了吗??
那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算什么?
眼见项林模样不对,那两个下人也有些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