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宋妙回得屋子,却也同样不著急睡。
她先把那印章取出来,借著屋中油灯光照,把玩了一会,又印了两回,去看那吃墨同笔触,欣赏片刻,方才收了起来,又取了纸笔,先算一回时间安排,再写一回回京时候要做的事情。
她来滑州管的是河道上劳力役夫的伙食,等到新旧河道挖通相连,堤坝修得七七八八,不再需要这样大批的人力,身上差事自然也就告一段落。
当初早已商定好日子,看著如今情况,比起原本计划多半还要晚上几日,不过影响不大。
除却她同大饼两个,另有几名学生也要早早回返,但韩礪並吴公事等都水监一行,却是要等到汛期过了,方能回京。
这几日,不单吴公事,便是下头许多学生,另有都水监几名跟著来的官吏,都暗戳戳或单独,或结伴找上门来,同宋妙发愿,请她儘量能多留一阵,依旧照顾他们肠胃,叫这日子每天都有盼头。
但滑州的路都通了,水也退了,纵然京城乃是下游,迟滯些,等这里差事办完,必定也已经水消,便是道路、房屋,多半也已经清理得七七八八,不再影响做生意。
对宋妙而言,相比起来,自然是京城的摊子、食肆更为重要,只好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將来回了京,一样可以常常上门吃饭这样话来安抚。
而类似的话甚至不用提,韩礪就已经把后头安排想到,早在半月前还特地跟她说,在城中找了个鏢局,让那鏢队帮著寻了两个女鏢师,到时候会跟著她、大饼並几个学生一併回京。
算著日子,回去多半是六七月间,那样热的天,跟冬春两季全不一样,当要未雨绸繆,看看要不要把烧麦换下来,或是少做些,找个清爽些的品类顶上。
另还有趁著时节,正是青梅时候,等自己回去未必还有,幸而滑州也是通衢之地,实在不行,寻个一天两天,买些青梅回来,带上大饼抽空醃上,再带回京城。
自己醃的,同外面醃的,味道还是大有不同,日后做菜,不管醋小排、酸甜猪脚、酸味鸭、梅子鱼等等,都用得上,另有青梅饮,甚至將来吃烧鸭烧鹅时候,有这一味,也可以再添做一个蘸料。
除却青梅,另有杏子、樱桃、青瓜,也马上是应季,有些能做能制的可以想办法做起来,或醃或渍,日后总有能用得上的一天。
盘来算去,眼见更深,她才赶忙歇下,次日一早,照旧去伙房里头当差。
眼见夏汛临近,近来各处都在赶工,河道上的劳力一日多过一日,伙房里要准备的吃食分量也越来越多,虽说都早有安排,样样按部就班,伙房里头也都是听命的,到底始终精神紧绷。
宋妙忙完一天,见得顺顺噹噹,並无意外,方才放鬆下来,眼见前头就是官驛,便琢磨著今晚拿那萵笋乾泡了,一盘子炒腊肉,另一盘子用素油单炒,晚上也不想吃饭,只喝粥就是,才同大饼说完,后者正乐,只说自己立时就进去,问张公厨討一锅份例饭拿来开粥。
说著,果然一下车厢,他一溜烟就往后后厨跑。
宋妙慢走几步,刚一进得前堂,却听得一人笑著叫道:“宋小娘子可算回来了——叫我们好等!”
她听那声音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一张桌上,坐著两人,一小一大,小的可亲,大的討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