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肠藤,原产于南洋密林,其根茎剧毒,岭南亦有引进。少量研磨成粉,入水即溶,无色无味。误服者一个时辰内必腹中绞痛,上吐下泻,呕吐物状如米泔,脱水乏力,与霍乱之症别无二致。药性三日后自解,然体虚者若不及时救治,亦有性命之虞。解法需以『七星草』辅以甘草煎服,但用量极为考究,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就是它!陈九源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直是为他的计划量身定做的「道具」。
但他看着「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这行字,手指不由得收紧,连书页都被捏出褶皱。
这意味着他不仅要害一个人「得病」,还要承担害死他的风险。
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合上书页,眼神变得冷酷而坚定。
为了城寨数万人的安危,为了对抗那未知的恐怖,有些罪孽他必须亲手背负。
有了「作案工具」,下一步就是寻找最合适的「作案目标」。
这个人必须满足几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第一,他必须与港府、尤其是与英军有直接联系;
第二,他必须居住在九龙城寨;
第三,他最好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第四,他必须是个老实本分的底层劳工,身份干净,便于伪装。
接下来的两天,陈九源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粗布短衫,戴一顶旧草帽,像个寻常的城寨居民,在金钟海军船坞的外围区域游荡。
这里是城寨苦力的聚集地。
每天清晨,成百上千的华人劳工从城寨的各个角落涌出汇聚到这里,等待工头的挑选。
陈九源不说话,只是默默观察。
他看到工头们粗暴呵斥工人,看到工人们领到微薄的工钱后,在路边摊买上一个粗面馒头就咸菜狼吞虎咽。
他看到一张张麻木、疲惫、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脸。
这些脸孔让他心中那个「牺牲一人」的计划变得愈发沉重。
两天内,他看到几个大致符合要求的目标,经由跛脚虎底下的烂仔调查后,发现有的太过油滑、有的家中有妻儿、有的则和其他字头(社团)沾亲带故,都不合适。
直到第三天黄昏,船坞下工的高峰期,陈九源的目光锁定一个人。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瘦削,背脊因常年负重而微佝。
他穿着一身沾满铁锈和油污的工服,默默坐一个角落,从怀里掏出一个冷硬的窝头,小口小口啃。
他的眼神浑浊,带着一种逆来顺受的平静。
陈九源走到旁边一个卖凉茶的摊子,要了一碗凉茶,状似无意和摊主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