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下来,却像淬了火的铁一般冷硬:「当年是债,现在是责任!我对小龙有责任!」
山风穿过回廊,将老道士的叹息吹得七零八落:「痴儿,你当逍遥是枯坐山顶?」
他伸手指向殿前歪斜的引魂灯:「你看那火苗,可曾因照不亮整座山就不烧了?放下是放下、救人是救人,并不冲突。」
雷骁沉默不语。
法鼓余韵里,他仿佛又看见她弥留时攥着他手腕的枯指,听见监护仪刺耳的长鸣。
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断了,化作灰白的残骸。
「我放不下。」他瞪着自己师兄,咬牙道:「小龙当我是父亲,我就要照顾他一生!」
「雷骁!」
老道士突然直呼其名,惊飞了啄食供果的寒鸦。
待扑棱棱的翅声远去,才从袖中排出三枚油亮的铜钱:「你且看——」
铜钱落在积雪上,排成卦象。
「坎,上善若水。」
老道士轻声道:「水从不会问该不该流。」
雷骁目光一顿。
老道士咳嗽了几声,苍老的面容泛起病态的潮红,声音却依然平和:「你为那孩子奔波,何尝不是,咳咳,随波而行?」
雷骁盯着渐渐被新雪覆盖的卦象,想起那孩子攥着他衣角的小手。
「师兄,你说得对。」
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皱纹里夹着未落的雪水:「可我不是水,我是块石头,注定要硌在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