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弟。」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高瘦的老道士缓缓走来,对着他施了个礼:「节哀。」
雷骁摆摆手,烟灰簌簌落下。
「师兄,你说……」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这世上真有齐物逍遥的境界吗?」
雷骁将烟头按灭在石栏上,火星在积雪中发出细微的嘶响。
老道士的绛衣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青布衬里。
「《南华经》有言,万物一马也。」老道士枯瘦的手指捻着黄杨木乾坤环:「你见唐居士是亡人,我见她不过是脱了具皮囊。」
殿角铜铃被风吹得急响,惊起檐下栖雀。
雷骁望着那些四散的黑点,喉间溢出声冷笑:「师兄是说,我该鼓盆而歌?」
老道士微垂眼皮:「你可知蝴蝶梦醒时,翅膀上还沾着露水?」他霜白的眉睫闪动着:「所谓放下,是叫你莫把露水当沧海。」
「可她的儿子、小龙的病……」
雷骁转身,道袍下摆扫落栏杆积雪,供桌上未燃尽的往生钱被风卷起,粘在他湿透的布鞋上,他瞪向自己师兄,震声问道:「我放下了,谁来治!」
三清殿内传来法器相撞的清越声响,正在收拾坛场的年轻道士们纷纷噤声。
老道士深深看着自己这位师弟:「当年你执意还俗救她,如今又要为那孩子……」
「不一样!」
雷骁猛地拍向石栏,震落一片积雪。
香案上的遗照被气流带动,黑纱拂过女人永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