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边坐进自己的办公位、边掏钥匙,串钥匙哗啦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耳后的钢笔又滑落下来,在瓷砖上弹了两下。
「您看,我这……今天得临时请个假。」
她的苦笑更浓了,无奈地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下周的诊疗我给您多安排半小时补上,行吗?」
钟镇野笑笑:「没关系,我就当出来透口气了。」
他正准备起身,便见杨医生公文包里的文件夹散落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叠评估表滑到地上。
「我帮你吧。」
钟镇野走上了前。
杨医生道了声谢,两人一同捡着地上的文件,大抵是因为有些尴尬,杨医生带着客套说道:「八十多岁的人了,上周明明说好今年不回老家上坟的,现在又非得……」
「老人家想家了?」钟镇野随手捡起脚边的评估表递过去。
「要是真想家倒好了,可那地方早就荒了呀。」
杨医生接过表格,指甲边缘有些起皮:「保姆来电话,说老太太把祭祖用的青瓷碗都翻出来了,非要今天回杨厝村。」
她揉了揉太阳穴,没注意到钟镇野突然定住的目光:「我先生出差,保姆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片刻后,钟镇野推了推眼镜:「令堂怎幺称呼?」
他问得随意,像是客套。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杨医生愣住了。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下意识回答道:「我随母亲姓,她也姓杨,叫玉珠……」
说着,杨医生笑了笑:「钟先生,您总不会认识我母亲吧?」
这是个很无聊的小幽默,但诊室却突然安静到能听见加湿器的水声。
钟镇野扬起的嘴角打断了沉默。
「应该是不认识。」
他轻声道:「不过,您一个人要带老太太去祭祖也不方便吧?闲来无事,要不,我陪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