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又像是千百个婴儿在密闭的罐子里哭喊!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影子——祠堂的灯笼变成了弟弟流血的眼睛,地上的碎石化作碎裂的牙齿,连月光都扭曲成流淌的脑浆……
「呃啊!」
另一边,柳恺却比他更先承受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皮肤上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两行浓稠的血泪从他瞪大的眼眶里涌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雷骁的独臂剧烈颤抖,青筋根根暴起。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滚雷般的嗓门轰然开口:「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杨爽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五步开外,正慢条斯理地将棉絮塞进耳朵。
他的嘴唇在动,但声音完全被啼哭吞噬,只能看到口型在说:「早提醒过你们,光身手好可不够。」
汪好是唯一站着的人。
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琥珀色,像猫眼般收缩成细线。
当瓷奴仰头发疯似地尖叫时,她突然动了——不是逃跑,而是俯身抓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灰岩,碎石在她掌心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钟镇野在混沌中看到这一幕。
雷骁的咒语化作滚烫的烙铁,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烫出一个清醒的洞:「……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这些字像钉子般凿进颅骨,那些幻觉的碎片突然有了裂缝。
汪好已经冲到瓷奴三步之内。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危险,裂开的嘴里喷出黑雾般的血珠。
钟镇野的肌肉先于意识行动起来——他扑出去时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染血的手指擦过汪好的手腕,那块带着体温的石头便落进了他血肉模糊的掌心。
「砰!」
石块砸在瓷奴张大的口腔里,溅起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冰晶状的碎屑。
钟镇野闻到了腐烂的甜味,像是泡在蜜里的尸块。
瓷奴的尖啸骤然拔高,声波震得他耳膜渗血,但雷骁的咒言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竟真有了黄钟大吕般的动静,不仅将钟镇野即将崩溃的神智死死捆住,更是压下了瓷奴的尖啸!
「……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住……」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声中,钟镇野的第二次砸击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
瓷奴的鼻梁塌陷下去,裂纹顺着颧骨蔓延到太阳穴,那些裂缝里渗出胶状的黑血。
「有点本事……」
杨爽兀自轻声道:「但这还不够。」
当第三下重击落下时,钟镇野的手腕,却被重重捏住!
他心头一惊!
只见被他跨骑身下、看似已经半死不活的瓷奴,忽然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瓷手上的五指力量大得惊人,他甚至隐约能听见自己手腕骨头在一点点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