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 ”夏倚越说越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麟州有坚城固堡,更有郭钤辖这等宿将坐镇,坚守旬月当不在话下,待他查明敌情确认府州无虞后,再议出兵之事不近.....可这“查明敌情'要等到何时?分明是推诿之词!”
厅内顿时一片沉寂。
武戡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失态地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乱响:“岂有此理!折家世受国恩,镇守府州,如今邻州有难,竟如此搪塞!什声东击西,夏军主力明明已围困我横阳堡,他府州边境些许游骑骚动,岂能相提并论?”
话是这说的,但其实府州折家不出兵,他还真没啥办法。
毕竟武戡跟折继祖表面上是平级,都是知州,但实际上折家镇守府州上百年,折继祖在府州那就是土皇帝,权力可比他大多了,麾下折家军更是兵强马壮。
郭恩颓然叹了口气,他久在边陲,深知折家军的做派,折家虽名义上臣服大宋,但百余年来掌控府州,作为一方诸侯,对朝廷的调遣向来首要考虑的是保存自身实力,故而此番推诿虽令人愤慨,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沉吟道:“折家这是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指望他们主动来援,怕是难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黄道元,此刻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连一声冷哼都欠奉。
他身为内侍,深知折家地位特殊,连官家都要对其安抚笼络,自己若是此时插话,无论说什都可能惹来麻烦,不如明哲保身。
厅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大宋在黄河以西的领土就只有麟州、府州、丰州这三个州,府州折家军不来增援,丰州本来兵马就捉襟见肘、调无可调,剩下的只有麟州孤军奋战的残酷现实。
至于河东经略使司的援兵....光是并州的庞籍接到军报,再到下令调遣援兵,再再到援兵集结并备好相应物资后渡过黄河,那就至少得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了。
武戡和郭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强令折家出兵?他们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能力。
而没有折家军这支强大的生力军加入,仅凭麟州现有几千兵力,想要击退入侵的上万夏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陆北顾缓缓站起身。
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武知州、郭钤辖,既然夏通判代表麟州出面请求救兵却说不动折知州,那我是否可以认为非钦差亲往陈说利害、剖析大局,根本没有调动折家军的可能?若真是如此,当前唯一可行之策,便是我亲往府州一试。”
此言一出,武戡和郭恩皆是一怔,随即露出复杂的神色。
陆北顾说的很对,折家军的动向确实是眼下战局最大的变量,若能说动折继祖出兵,不仅横阳堡之围可解,甚至可能扭转整个麟府路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