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顾还礼后问道:“只是我等人少,突遇夏军骑兵又该当如何? ”
“陆御史不需担心。 ”
郭恩解释道:“前些日子河东经略使司先后两批派来了三千士卒来协同筑堡,如今其中的一千骑皆已进驻屈野河以东、新秦城以南、横阳堡以北的地域内待命,再加上横阳堡本就有上千守军,横阳堡南边的新堡筑堡之地则是由另外的两千河东军以及近千麟州军保护,方圆数十的地方拢共猬集了五千士卒,夏军没有任何潜入的可能性。 ”
如此便说得通了,不然的话就这数十骑大大咧咧地出城,在边境上还是挺危险的。
一行人马自新秦城南门而出,“嗨嗨”的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
旭日初升,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苍茫大地。
新秦城建在铁建上,周围山脉延绵二十余,重峦叠障,秦代古长城即以此为天然屏障。因为地形险要,百姓生活也相对安全,故而离城之初陆北顾尚能见到不少上开垦的田亩,种植着耐寒的粟、黍,但长势显然不如中原沃野,显得稀疏低矮,田间有早起的农人在劳作,见到军马经过,并不停下活计。
而随着下了地一路南行,人烟愈发稀少,地貌也变得更加崎岖。
“我看史料,前唐开元十二年从胜州分置麟州,治所设在新秦县,只是过了两年便被废了,直到天宝元年麟州才再次设立,并于同年改名为新秦郡,及至乾元元年才恢复为麟州,领新秦、连谷、银城三县,至今未变吧? ”
“陆御史博学,麟州正是这三个县。 ”
郭恩接话道:“不过说是县,但其实也没什乡镇村落,下面都是堡寨. .无论是番人还是汉人全都生活在其中,而且这三个县的地形也堪称千差万别。 ”
麟州如果用现代的地理来讲,便是位于黄土高原与蒙古高原的交界处,西邻毛乌素沙漠,东挨黄河,关于这基本的地理信息陆北顾是清楚的。
但经过郭恩的详细讲述,他对于麟州的详细地形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整体来讲,麟州完全可以按照不同的县分为三个部分。
大宋实控的东半个麟州,也就是新秦、连谷两个县的辖境,以麟州州治新秦城为界 . 北面的连谷县辖境是沙漠草滩区,地势平缓,沙丘与草滩相间,植被稀疏;南面新秦的核心区域便是方圆数十的土石山区,有不少适合居住耕种的顶,再往南的边缘地带则是梁起伏的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明显。而非实控的西半个麟州,也就是银城县,是由“西北-东南”走向的秃尾河、屈野河,以及“东北-西南”走向的兔毛川、黄河,所构成的一个近似于平行四边形的区域。
在银城县辖境,靠近屈野河流域的方圆上百之地是草滩以及适合耕种的土地,再往西、往北,都是茫茫沙漠,而双方一直以来争夺的,就是屈野河东西两岸的土地. . ...实际上整个麟州也只有屈野河两岸的土地,才是适合居住耕种的地方。
一直走了小半日,陆北顾发现远离新秦城所在的铁建山区后,道路两旁就从土石山区变成了典型的黄土高原沟壑地貌,一道道深堑将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土崖壁立,呈现出千百年风雨侵蚀留下的层层叠叠的纹理。
越靠近横阳堡的位置,植被也就越稀疏起来,不再有常见的乔木,甚至连石头山上那种孤零零的小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耐旱的灌木丛,如沙棘、柠条,一簇簇顽强地扎根在贫瘠的黄土中。不过沿途风景倒也不总是一片黄褐,道路两旁,偶有低矮的蒿草在风中摇曳,呈现出灰绿色调。陆北顾勒马缓行,目光仔细地扫过沿途的一切,他注意到不少沟壑的向阳坡面上,有显然是被废弃的梯田痕迹,如今已荒草丛生,可见这片土地曾经历过更密集的农耕,但因战乱或水土流失导致的环境恶化而被遗弃。